黄运低声对老三说道:“上车。”老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老三双手紧紧地抓住衣角,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他微微弓着背,头低垂着,像一只受惊的小兽,因为他知道自己坐上这辆车究竟意味着什么。
黄运紧随其后,迅速关上车门。
黑色轿车随即启动,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轻微的“吱嘎”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车子驶入街道,迅速朝着黑暗驶去,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两道逐渐模糊的红色尾灯。街道两旁昏黄的路灯灯光一闪而过,照亮车内葛原那张不苟言笑的脸。
轿车后座,葛原摘下墨镜,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深邃的眼窝更显阴暗。
葛原看了一眼缩在角落的老三,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转头看向黄运,语气中带着一丝赞赏:“你做的很好,真的在一天的时间就找到了近一个月时间没有找到的老三。”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还以为你已经背叛我了,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葛原当然知道黄运一直在欺骗自己,但现在危机时刻,他们不能内讧,只要目的达到了,过程无所谓。
黄运苦笑一声,没有说话。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手枪,冰冷的触感让他感到一丝安心,也让他感到一丝恐惧。
黄运知道,自己和老三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从看见葛原的轿车停在自己身边的那一刻开始,黄运就知道他和老三即使现在后悔也已经晚了。
窗外,路灯的光芒一闪而过,照亮他脸上复杂的表情,有无奈,有恐惧,还有一丝决绝。
沉寂许久后,葛原转头沉声问道:“老三,黄运都和你讲清楚了吗?你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吗?”
老三点点头,却没有说话,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老三紧紧地攥着拳头,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他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这就是拿他自己的命去换葛原等人的平安顺遂。
虽然老三不想走这条路,但他必须这样做,为了自己的家人,为了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也为了自己心中那最后一丝良知。他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但他已经没有选择。
葛原满意地笑了笑,拍了拍老三的肩膀,“很好。别担心,我们不会忘了你,你的家人我会派人去好好照顾,不会出一点问题。”他说话的语气很轻,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说完,他转头看向窗外,路灯的光芒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车窗外,路边的平房在飞速倒退,路灯的光芒一闪而过,像一条条金色的丝带,在夜空中舞动。
轿车一路疾驰,最终停在了市公安局不远处的小巷子里。引擎声停止,车厢内陷入一片寂静,只有发动机的振动发出轻微的“呼呼”声。
葛原指了指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公安局,又看了一眼老三,语气低沉地说道:“去吧。”
老三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走了下去。他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向公安局大门,他知道,自己的人生即将迎来一个巨大的转折。小巷里昏暗的路灯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显得格外孤单。他每走一步,都感觉像踩在棉花上一样,轻飘飘的,却又无比沉重。
葛原看着老三逐渐远去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黄运坐在葛原身旁,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眼神复杂。他知道,老三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他心中五味杂陈,有惋惜,有同情,还有一丝兔死狐悲的伤感。
夜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在小巷里打着旋儿。远处,公安局的大门灯火通明,像一座巍峨的堡垒,守护着城市的安宁。
老三走到值班民警面前,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定地说道:“我要自首。”
值班民警抬起头,上下打量着老三。老三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裤子上沾着些许泥土,头发略显凌乱,眼神却异常坚定。值班民警放下手中的登记簿,右手不自觉摸摸自己腰间的配枪后谨慎的问道:“自首?什么事?”
老三咽了口唾沫,嘴唇微微颤抖,“我…我参与了一起…爆破案,深部铜矿的山体是我炸的。”
值班民警神情立刻严肃起来,他示意老三坐下,“详细说说。”他拿起笔,准备记录。
老三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低着头,声音有些沙哑地讲述了整个事件的经过,从最初的计划到最后的实施,事无巨细,没有丝毫隐瞒。
值班民警一边记录,一边不时地抬头观察老三的神情。他注意到老三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值班民警递给他一杯水,“慢慢说,别着急。”
老三接过水杯,颤抖着手喝了一口,水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他胡乱地用手背擦了一下,继续讲述。
小巷子里,葛原点燃了一支烟,深吸一口,然后缓缓吐出,烟雾在车厢内弥漫开来。黄运看着葛原,眼神中带着一丝疑问。
葛原察觉到黄运的目光,转头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怎么?担心他把你供出来?”
黄运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他挺可怜的。”他的目光投向公安局的方向,那里依旧灯火通明。
葛原轻蔑地笑了笑,“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他咎由自取。”他弹了弹烟灰,继续说道,“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弱肉强食,优胜劣汰。我们只是做了我们该做的事情。”
黄运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低下了头。他知道,葛原说的没错,在这个残酷的现实面前,同情和怜悯都是多余的。
公安局内,老三的叙述已经接近尾声。他抬起头,看着值班民警,眼神中充满了悔恨和绝望,“我知道我犯了错,我愿意接受法律的制裁,但我也要主动提供证据指证我的同伙,请国家酌情为我减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