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火映得李雪晴耳尖发烫,她舀了半碗蘑菇汤推给周忍冬:\"尝尝,这汤里可没放你那些歪门邪道的调料。\"
周忍冬故意把碗沿转了三圈才抿一口:\"啧,蘑菇鲜得能咬舌头,就是缺了点火候。\"
他指尖在桌下轻轻勾住李雪晴的衣角,\"要不今晚我教你怎么熬汤?\"
\"教个鬼!\"
李雪晴啪地拍开他的手,却见周迎春正捧着碗偷笑,顿时连脖颈都泛起红晕。
她猛地起身收拾碗筷,木盆里的水花溅得老高。
月上柳梢时,周忍冬正往炕头铺干草,忽听得门轴吱呀轻响。
李雪晴抱着被褥挤进来,抬脚就把门栓踢上:\"天冷,给你添床被子。\"
\"添被子要带枕头?\"
周忍冬盯着她怀里鼓鼓囊囊的包袱,嘴角快咧到耳根。
话没说完就被李雪晴用棉被兜头罩住,两人跌作一团时,他嗅到她发间沾着白日里编花环的藤蔓清香。
后半夜山风呼啸,周迎春裹着薄被翻来覆去数羊。
隔壁木床吱嘎声混着断断续续的呜咽,像是有人被掐着脖子哭。
她摸黑往耳朵里塞了两团棉花,突然听见李雪晴带着哭腔骂了句\"牲口\",吓得差点滚下炕。
\"哥!\"
天刚蒙蒙亮,周迎春就顶着乌青的眼圈踹开西屋门。
\"你昨晚把雪晴姐当野猪揍了?\"
正给李雪晴揉腰的周忍冬手一抖,怀里人立刻疼得倒抽冷气。
\"这叫推拿。\"
他面不改色地捏了把李雪晴后颈。
\"你嫂子老寒腿犯了,得用巧劲把寒气逼出来。\"
\"对...哎哟轻点!\"
李雪晴咬着被角瞪他:\"你哥手劲大得像熊瞎子拍人。\"
周迎春狐疑地打量两人。
李雪晴领口露出的红痕像雪地里落了几瓣山茶花,她刚要凑近细看,就被周忍冬拎着后领提溜出门。
\"去把屋檐下挂的熊皮取来。\"
等妹妹走远,周忍冬转身把李雪晴抵在门板上,拇指蹭过她锁骨处的齿印。
\"昨晚谁说要把我踹下炕的?\"
\"牲口!\"
李雪晴抬腿要踢,反被他掐着腰举到半空。
晨光里男人肩胛骨上几道抓痕若隐若现,她突然泄了气,把脸埋进他汗津津的颈窝。
周忍冬和李雪晴抱了一会儿,倚着门板,谁也没说话。
“别赖着不撒手,”
李雪晴推了他一把,语气里透着几分羞恼。
“你再这么耽搁下去,山上的猎物都快跑光了。”
“谁赖着了?”周忍冬低头瞅着她,坦言道:“就是实在舍不得你。不过,行吧,我这就去打猎,给你揪头山羊回来过年。”
撂下这句,他半弯腰从炕底掏出步枪,顺手检查了一下枪膛里的子弹。
李雪晴斜睨着他,有意无意地抱起胳膊倚在门框上。
“别又跟上回似的,好好一身新衣裳披着泥巴回来,丢人现眼。”
周忍冬听见她的话,顿时转头懒懒一笑,眼底不见半点正形。
“有本事别藏吃的,看你再用土豆哄我几天?”
“你赶紧走吧!”
李雪晴佯怒,随手抄起一根烧火棍朝他挥了挥,末了又觉得自己动作有点过。
她干咳一声,径直走出去,从窗台旁翻出系着干粮的小布包:“喏,拿着!别饿晕了丢人。”
周忍冬接过布包,开了开,里头是几块干饼子,再一嗅,中间还夹着一抹腊肉。
他抬头与李雪晴对视,见她哼哼着别开眼去,嘴角弯得越发灿烂,随手就把布包往腰间系紧。
“真不愧是我媳妇儿。”
说罢,枪背在肩,转身往外走。
“早点回来,不然我可要找别人了!”
李雪晴在后头喊,粉拳捏得紧紧,却还是免不了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
周忍冬朝着长白山山顶进发。
对于长白山,周忍冬并不陌生,这一片山林,他混得熟极了。
长白山下的每一方雪地、每一棵老松树,大概全都记得他踩过的痕迹。
只是这年头山腰处的动物们似乎聪明了不少,不再轻易进入设好的陷阱。
“现在这些畜生,比人还鬼精!”
他低头看着身边的捕猎夹,这些陷阱如今已经不再派上大用场了。
聪明的动物们早学会绕着坑走,再不轻易上钩。
他叹了口气,提起了竹篓里的装备:“等?那得等到猴年马月,还不如亲自找,主动出击才能占先手!”
绕着山路,他一口气走了两个时辰。
他忽地发现雪地上除了自己的脚印,还叠着几串浅淡的蹄印。
那印子形状倒也讲究:前尖后圆,中间刻着一道细长的裂缝,像是被什么东西划过似的。
周忍冬盯着看了两眼,摸了摸鼻子,自言自语:“这不是雪鬼踪么?”
说起“雪鬼踪”,还是他当兵那会儿,张家口的一个老猎户教的。
野山羊,那可是滑溜得让人抓狂的家伙。
雪大了,它就用前蹄边开路边找藏身的地方。
这梅花印,八成是它弄的。
周忍冬顺着蹄印,一步步往前。
“这畜生……”
他眼睛微微眯起,寒风刮在脸上,他却毫无察觉。
“敢和我玩捉迷藏?看谁能耗得过谁!”
一直走到悬崖边,雪地里的梅花印猛然就消失了。
他绕着脚下看了几圈,地上却干干净净。
“上天入地了?”
周忍冬皱了皱眉,冷笑一声。
“这么狡猾啊……”
一边念叨着,他心思也跟着转。
他挠了挠头想:“回路?不对劲啊。”
野山羊习惯于避开危险,但很少有这种消失得无影无踪的时刻。
兴许是回头踩着自己的足迹走了,他猛然一拍脑门:“该不会是和我斗智斗勇的货吧!”
他不再盯着悬崖,而是顺着自己来的路返了回去。
落雪被脚踩得簌簌作响,仿佛静谧的山林被这声音撼动了一般。
他的目光扫过周围,看到每一处细小的雪层变化,心里逐渐有了对策。
果然,刚走了一阵子,他便在一丛半干的树枝旁发现了新的蹄印。
那些刚刚还隐匿的“雪鬼踪”,像是在半遮半掩中重新对他露了点马脚。
那梅花印浅而淡,却瞒不过周忍冬的眼睛。
他嗤笑一声,抬脚迈过去,心里痛快得很:“小东西,够精明!不过,咱也不是吃素的。”
这心里的较量,瞬间让他有点兴奋。
毕竟,从前在军队里那些野外生存训练,可是为了追捕这些比滑不溜手的小家伙们更难抓的东西。
那就是藏起来了的长官啊!找不到,那就等着挨罚吧!
顺着蹄印,他慢慢靠近了一片枯败的灌木丛。
那脚印隐隐指向那个方向。
他站在原地,用眼风扫了一圈周围,目光最终落在灌木丛后面的雪地上。“嘿,藏得够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