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星台的琉璃碎片在脚边闪烁着幽冷的光,触手冰凉而尖锐,牟天澜把沾血的青铜鼎碎片高高抛向半空,碎片在空中划过一道血光,“咻”的一声,带着凌厉的风声。
各派掌门接住本门信物的瞬间,他拽着祁灵珊的衣袖疾退三步,袖中暗扣的传送符篆已然燃尽,传送时发出“滋滋”的声响,还带着一股淡淡的焦糊味。
玄灵门众人落地时,正撞见张长老在庭院里暴跳如雷。
那老头的山羊胡翘得能挂油瓶,脸涨得通红,像熟透的番茄,“咱们库房三箱中品灵石不翼而飞,连后山灵泉的聚灵阵都被人改了阵眼!”他的声音如炸雷般在庭院里回荡。
祁灵珊用帕子抹去唇边血迹,那血迹在帕子上晕染开来,如同红梅绽放。
她忽然对着西墙角轻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紫檀香混着雷火符的焦味,那味道刺鼻而独特。
她指尖凝出冰棱,冰棱晶莹剔透,泛着幽蓝的光,往青砖缝隙里一挑,半片绣着金丝的玄色衣角露了出来。
“天元宗的云雷锦。”牟天澜用两根手指捻起布料,布料触感丝滑,灵眼骤然开启。
视网膜上闪过细密纹路,却在看清暗纹里藏着的无极派莲花印时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若无其事地把布料塞进袖袋,冲正要发作的张长老摆摆手,手掌挥动间带起一阵微风,“劳您把弟子们集合到演武场。”
夜色如泼墨般漫上来,天空中繁星点点,像镶嵌在黑丝绒上的宝石。
三十七名弟子盘坐在青石板上,青石板冰冷而坚硬。
最前排的小胖子正偷偷抹眼泪,他的眼泪在月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他温养了半年的本命剑突然锈迹斑斑,剑身发出“嘶嘶”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痛苦。
“都抬头。”牟天澜屈指弹出一缕剑气,剑气如流星般划过,屋檐下的青铜铃应声而响。
铃音清越如泉,清脆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震得弟子们丹田发热。
他盘腿坐在兵器架上,靴底还沾着观星台的琉璃渣,脚下发出“咯吱”的声响。
“说说看,现在最想要什么?”
“想揍断欧阳轩的狗腿!”角落里传来闷声,声音带着愤怒和不甘。
“想要不被动手脚的修炼室......”女弟子揪着发梢,声音有些怯懦。
牟天澜突然掏出个油纸包,烤灵鸡的香气扑鼻而来,勾得所有人咽口水。
“这是慕容雪晌午送来的。”他撕下鸡腿,油星子溅在祁灵珊雪白的裙裾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说能帮咱们疏通经脉。”
祁灵珊并指如刀,寒光一闪,鸡骨头里滚出七枚透骨钉,透骨钉落地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牟天澜把整只鸡塞给眼睛发直的小胖子,“敌人的宵小手段,就是最好的修炼资源。”
他忽然跃至场中,腰间玉牌映着月光泛起涟漪,玉牌温润而有光泽。
灵眼扫过每个弟子眉心,三十七道神识如蛛网铺开,空气中似乎有细微的波动。
当某个灰衣弟子后颈的傀儡符即将显形时,牟天澜猛然闭眼,喉间泛起腥甜,他能感觉到一股血气在胸腔中翻涌。
“明日辰时三刻,我要你们扛着玄灵旗从正门入场。”他甩出个乾坤袋,各色法宝叮铃哐啷倒了一地,法宝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些都是各派‘送’来的贺礼,现在物归原主。”
弟子们哄抢法宝时,张长老凑过来耳语,声音低沉而神秘,“无极派那个探子......”
“留着。”牟天澜往嘴里塞了颗清心丹,苦味在舌尖散开,苦得直皱眉。
“慕容雪既然喜欢玩傀儡戏,咱们就给她搭个戏台子。”
祁灵珊忽然扯住他袖口,霜雪般的面容映着远处摇曳的灯笼,灯笼的光在她脸上跳动。
她指尖凝出冰镜,镜中映出西北角墙头一闪而逝的金纹靴,那靴面上还沾着玄灵门药田特有的紫星草汁液,汁液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草药清香。
牟天澜反手握住她冰凉的手腕,在弟子们的起哄声里突然提高嗓音,声音在夜空中传得很远,“对了,今晚所有人睡炼丹房,记得把门窗封死。”
“掌门,那您......”
“我守夜。”他晃了晃从慕容雪那儿顺来的酒葫芦,琥珀色的液体在月光下泛起涟漪,轻轻晃动酒葫芦,能听到液体晃动的声音。
“毕竟有些宵小之辈,就喜欢挑月黑风高时......”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紧接着是气急败坏的咒骂声,咒骂声在夜风中隐隐约约。
祁灵珊低头藏住笑意,月光在她睫羽上碎成星子,如同梦幻般美丽。
(墙角紫星草丛剧烈晃动,金丝滚边的袍角扫过露水,露水“滴答”落下)寅时的梆子刚敲过三响,炼丹房飘出此起彼伏的鼾声,鼾声如雷,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牟天澜枕着酒葫芦斜倚在门框上,指尖摩挲着那片混着紫星草汁的金纹靴碎片,碎片触感光滑而冰冷。
夜风掠过回廊时,他忽然嗅到浓烈的龙涎香,这味道本该被药田的百草香盖得严严实实,可此时却格外刺鼻。
“祁长老当真要守着个破落户?”欧阳轩的金丝滚边靴踏碎满地月光,腰间玉佩撞得叮当乱响,声音清脆而杂乱。
他故意踩在牟天澜投在地上的影子,“我们天元宗的洗髓池,可比玄灵门的泥巴坑强上百倍。”
祁灵珊从檐角飘然而下,霜色裙摆掠过丹炉余温,能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气息。
她指尖凝出三寸冰锥,冰锥寒气逼人,正对着欧阳轩眉心:“贵宗的洗髓池,泡久了怕是连骨头都要酥。”
“美人带刺才够味。”欧阳轩笑着掏出一颗夜明珠,绿莹莹的光照见冰锥里流转的符文,符文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他突然伸手去扯祁灵珊腰间玉珏,“听闻玄灵门连护山大阵都靠姑娘家的本命法器......”
“咔嚓!”
牟天澜捏碎掌心的铁核桃,飞溅的碎屑在欧阳轩手背划出血痕,碎屑划过皮肤发出轻微的“嘶嘶”声。
他慢悠悠站起身,靴底碾过沾血的核桃壳,发出“嘎吱”的声响。
“欧阳公子可知,玄灵门最擅长修补法器?”灵眼在皮下泛起微光,视线穿透对方丹田处浮动的筑基台,“比如你气海里那三处裂缝......”
欧阳轩脸色骤变,腰间玉佩突然炸开青芒,青芒闪烁,带着一股刺鼻的气味。
筑基后期的威压刚漫出三寸,就被牟天澜袖中甩出的青铜鼎残片生生截断。
鼎身裂纹里渗出暗红血丝,竟与欧阳轩掌心血痕遥相呼应。
“你疯了?用本命精血催动凶器!”欧阳轩踉跄后退,靴跟碾碎两株紫星草,紫星草被碾碎发出“咔嚓”的声响。
“嘘——”牟天澜竖起食指抵在唇边,耳垂突然闪过银芒。
祁灵珊的冰魄针擦着他鬓角掠过,钉在十丈外老槐树的阴影里,冰魄针飞行时发出“咻”的声响。
树影晃动间,半片藏青袍角仓皇隐入墙根。
张长老的怒吼恰在此时炸响,声音震耳欲聋,“哪个兔崽子偷喝老子的凝神露!”三十七扇雕花窗齐刷刷推开,弟子们顶着鸡窝头探出来,手里还攥着五花八门的防御符。
欧阳轩被这阵仗惊得又退两步,后腰撞上滚落的炼丹炉,炉灰扑了他满身,镶玉发冠歪斜着挂下一绺刘海。
祁灵珊突然轻笑出声,月光在她睫羽上碎成星子,如同精灵的光芒。
“欧阳公子现在像极了炸毛的乌眼鸡。”
玄灵门弟子哄笑成片,不知谁扔出个臭烘烘的炼丹袜,袜子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牟天澜抬脚将袜子踢到欧阳轩脚边,酒葫芦在指尖转出残影,“劳烦把这宝贝带给慕容雪,就说是玄灵门回礼。”
“你们给我等着!”欧阳轩的怒吼被夜风吹得七零八落。
他御剑腾空时,腰间的天元宗玉牌突然裂成两半,正落在牟天澜早上埋过阵石的东南角。
祁灵珊忽然按住牟天澜发颤的手腕。
灵眼过度使用的反噬顺着经脉攀上来,他喉间腥甜翻涌,面上却笑得愈发张扬:“瞧见没?那蠢货连护身符掉了都不知道。”
“逞强。”祁灵珊往他嘴里塞了颗冰魄丹,寒意冻得牟天澜龇牙咧嘴,冰魄丹的凉意瞬间传遍全身。
她指尖划过对方泛青的眼睑,“何裁判在槐树后看了半刻钟。”
弟子们扒着窗框偷瞄的当口,牟天澜突然揽住祁灵珊的腰跃上屋顶,瓦片被踩得叮咚作响。
他故意扬声道:“裁判大人夜半赏月,好雅兴啊!”
其实早在之前,大家就隐隐听说比赛裁判安排会有天元宗的人参与,偶尔也能看到门派周围有一些形迹可疑之人徘徊。
此时阴影里的何裁判僵了僵,怀中掉出个绣无极派莲纹的乾坤袋。
牟天澜的灵眼精准捕捉到袋口露出的半块留影石——正是昨夜演武场的画面。
“月色虽美,不及玄灵门的手段精彩。”何裁判干笑着后退,靴底却踩中某种黏腻之物。
经过一夜的静谧,黑夜渐渐褪去,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如同金色的丝线洒下来,照亮了整个玄灵门。
牟天澜看着阳光一点点驱散黑暗,心中也多了几分信心。
此时,何裁判整只左脚已被药田的蛛丝草缠成茧子。
祁灵珊的冰棱贴着裁判耳廓划过,“大人该换双靴子了。”她垂眸望着对方靴帮的雷火纹,“天元宗特供的踏云履,穿着不烫脚么?”
晨雾散尽时,玄灵旗在演武场上空猎猎作响,旗帜被风吹得呼呼作响。
牟天澜咬着祁灵珊塞给他的蜜饯,蜜饯的甜味在口中散开,看弟子们把昨夜抢回的法宝挨个祭炼。
小胖子的本命剑正在丹火里翻腾,锈迹剥落后露出里面暗藏的玄铁精,玄铁精散发着金属的光泽。
“掌门!”灰衣弟子捧着裂开的青铜鼎跑来,傀儡符残片在鼎中滋滋作响。
牟天澜蘸着鼎中血在掌心画符,突然反手按在弟子后颈。
黑气蒸腾间,慕容雪的尖叫声刺穿云霄——她种在玄灵门的三千傀儡丝齐齐绷断。
祁灵珊望着东南方翻涌的雷云,剑穗上的冰晶叮咚相撞,声音清脆悦耳。
“天元宗的飞舟到了。”
牟天澜把玩着从何裁判身上顺来的留影石,眯眼看向评委席上神色各异的众人。
晨光穿过他指缝,在玄灵旗上投下跳动的光斑:“好戏该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