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沈淮旭给她送了不少贵重之物,柳锦棠一直想着要前去给其致谢。
但一连两日,柳锦棠前去青灯居给其送汤对方都不在院子。
询问后才得知,奉州水患久而不治,淹死百姓牲畜无数,从而爆发了瘟疫。
就在昨日,距离盛京最近的池阳城,池阳太守司马大人连夜递上帖子,说近日池阳城出现不少百姓身长红疹,小孩高烧不退。
上吐下泻且是轻微病症,不少小孩甚至有吐血之症。
是夜,皇宫灯火通明,太医院大夫围坐案台,屋中除却书页翻动之声再无其它。
直至天蒙蒙亮,一位眼底青黑的太医拍案而起:“我找到了!我找到了!”
一夜未合眼的乾顺帝拿着太医递上的典籍,只见其上洋洋洒洒写着:
少寡,素多郁怒,而有吐血证,岁三四发,吐后即已,无有他证,盖不以为事也。
三月间,别无他故,忽有小发热,头疼身痛,不恶寒而微渴,若恶寒不渴者,乃感冒风寒,今不恶寒微渴者,疫也——《瘟疫论》
瘟疫爆发,朝臣自危。
太医院众御医使出浑身解数,结合典籍瘟疫治理之法研究出来了药方,势必要在瘟疫彻底爆发前阻止扩散。
沈淮旭近两日受密令出京调查瘟疫,所以柳锦棠才会次次跑空。
捧着鸡汤回到院子。
看到桌案上缝了一半的护膝,柳锦棠放了罐子拿起了针线。
待日上东头,她才扭了扭酸痛的胳膊与脖子,把缝好的护膝收好。
沈淮旭不喜坐马车,大冬天穿的单薄还喜骑马,有护膝可保膝盖不受风吹,她能回报他的,虽微不足道,但也是如今她能回报的全部。
今日梅娘约了她前往铺子一叙,柳锦棠换了衣裳,自后门坐了马车前往铺子。
不知是不是受瘟疫影响,今日街道之上格外清冷,就连她们铺子这条盛京最繁闹的街,都没有什么人走动。
没让马车停在铺子门口,柳锦棠找了个茶楼下马车,待马车离开后她带着春文下楼,去了斜对面的铺子。
梅娘已是在里等候多时,与梅娘一同的还有她们寻来的绣娘郭晚照与簪娘徐秋水。
“久等了。”柳锦棠走上前。
“晚照见过柳掌柜。”
“秋水见过柳掌柜。”
郭晚照与徐秋水起身朝之见礼。
这二人突然叫她掌柜柳锦棠还有些不习惯。
梅娘在旁笑道:“这铺子马上就要开起来了,叫掌柜也是应当的。”
柳锦棠坐下身来,招手让她二人也坐。
随即拿了茶壶给自己添了茶水又往梅娘杯中添了茶水:“我送去你那里的香如何啊,梅掌柜。”
见她调侃自己,梅娘掩唇娇笑,随即指了指桌上的五种香:“这香膏味道有些重,若是淡些会更好,这款香粉味又略淡,稍稍重些。”
“至于剩下的三款......”
梅娘刻意卖弄关子。
柳锦棠急的掌着桌子直勾勾看着她:“如何?”
梅娘水葱般的指尖捏着湘色杯盏轻掩下唇,梨涡里盛着三分慵懒七分勾人,眉间一点朱砂痣随着她笑意轻颤。
她轻抿茶水,刻意不说,直急的柳锦棠一双美瞳都瞪圆了这才道:“此香只那天上宫阙有,人间却是头一闻。”
柳锦棠眉眼阴郁消散,嘴角勾起的弧度,恰似新月初上弥漫起璀璨夺目的笑意。
“当真!”
“当真。”郭晚照附和。
她拿过其中一个瓷罐,打开盖子来,一股栀子花的幽香顿时裹袭住几人。
仿佛置身栀子花海,还有一股雨后清香。
“若是为了这个香,哪怕是让我花数百两银子,我也是乐意的。 ”郭晚照笑道。
“是啊,还有这个香,我第一次闻见简直惊为天人,柳掌柜的手太巧了,这些香我长这么大从未闻过,就连盛京城最大的制香大家兰香阁中都没有这等香味。”
徐秋水这时也上前补充。
柳锦棠惊喜异常,自己做出来的香能得她人喜欢本就是极具成就感的事。
何况她二人都快把她夸上天了。
“说起兰香阁,我还未去过兰香阁,梅娘,你说我是不是得去瞧瞧?”
毕竟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她的铺子要以香为主,哪里能不去兰香阁瞧瞧。
毕竟这整个盛京城达官显贵最喜欢买香之处,便是兰香阁了。
梅娘不置可否,她倒想说去不去都无妨,毕竟柳锦棠没去过,但她知晓啊。
兰香阁确实是制香大家,但阁中的香中规中矩并不惊艳,没有太大的参考价值。
大家喜欢前去乃是以前打下的口碑,没有创新,被取代也是早晚之事。
但她自然也不会阻止柳锦棠前去,毕竟她是第一次做生意,多做些准备对她也是有好处的。
“可,但我不能陪你前去,你可能得自己去了。”
柳锦棠知晓梅娘是怕自己身份特殊给她惹来麻烦,毕竟她一个世家之女与花柳之地女子搅和在一起,别人会说的多难听,想也知道。
但柳锦棠实际并不在乎这个,几句闲言碎语罢了,又少不了肉。
“实际梅娘你无需担心身份,不就是被她人说几句,对我而言无伤大雅,此次你便陪我去吧,若你担心被人认出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事,可戴上面纱遮盖容貌,如此别人就瞧不出来了。”
“我需要你与我一同前往,给我些改进的意见,取人之长补我之短,兰香阁能在盛京屹立不倒,定是有我们值得取践之处,这铺子既然是你我二人一同的心血,我想让它越来越好。”
梅娘身子一僵,勾着重墨眼尾挑起,看着对面满是憧憬的少女,她心头划过一抹慌张错乱。
她能瞧出少女是真的想让这个铺子越来越好,因为这个铺子用了她赎身的银两。
可这场善意的谎言总有被戳破的那一天,届时她又该如何面对少女那满是质问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