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火从暗线处得知了顾知行回京都的路线,便一刻不停地追赶。
马蹄声在大道上急促地敲打着。
不知走了多长的路,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他远远地看到了顾知行的身影。
“世子殿下!”
流火大喊一声,猛地勒住缰绳,翻身下马,连滚带爬地朝着顾知行奔去。
他的衣衫已被尘土染成了灰褐色,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干燥的土地上。
顾知行听到喊声,转过身来,看到狼狈不堪的流火,眉头微微一皱:“流火?”
流火是沈今棠的贴身护卫,本应时刻待在她身边,如今却出现在这里,顾知行的心中瞬间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是不是她出什么事了?”
——
“驾——”
夜风呼啸,带着几分凛冽,一袭轻骑驾马在黑暗中疾驰,直奔县衙。
月色高悬,清冷的光辉洒在县衙的大门上,那朱红色的门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瘆人。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突然“咚——”的一声巨响,大门被人一脚踹开,那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很快,县衙内便陆陆续续地亮起了灯光,一盏接一盏。
“世子殿下,这边。”
流火在前面引路,顾知行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朝着沈今棠原先住着的小院走去。
但是到了院落之后,早已空无一人。
顾知行环顾四周,眼前的小院落破败不堪,满目凄凉。
四周的墙壁早已被岁月侵蚀,墙皮剥落,露出斑驳的痕迹,地面也是坑坑洼洼,杂草丛生。
一阵夜风吹过,窗户被吹得吱吱呀呀作响,仿佛随时都会被吹落,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刺耳。
沈今棠这段时间就是睡在这样的环境里面,不生病那才怪了。
“人呢?!”
流火猛地转身出去,一把揪起守着院落的下人的衣领,眼神凌厉,逼问道:“人到底去哪儿了?”
下人被吓得魂飞魄散,双腿直打哆嗦,哆哆嗦嗦地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不停地哀求:“小的……小的真的不知道啊!”
顾知行瞥了一眼那边的情况,目光却很快被屋子里传来的一缕若有若无的气味吸引。
那是艾草的味道,虽然已经很淡了,但顾知行却依然敏锐地捕捉到了。
这院落里面熏了艾草,看来是他们已经给沈今棠定下了罪了。
顾知行的眼神微冷,走进屋子,目光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最终落在床头。
那里挂着一把剑,正是他送给沈今棠的剑。
顾知行的眉头微微皱起。
沈今棠一直很喜欢这把剑,它不仅是一份礼物,更是他送给她的保命符。
沈今棠绝不可能不带它就离开!
他缓缓抬手,将剑从墙上取下,握在手中。
剑柄上似乎还残存着沈今棠的温度,微微的暖意透过指尖传来。
顾知行的手指紧紧握住剑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没有半分温度。
他将剑在手中握得更紧,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怒和不安都凝结在这一握之中,随即抬脚大步向外走去。
“世子殿下?”
流火的余光瞥到了顾知行,注意到他的神色不对劲,连忙跟上去。
两人刚出院落,迎面便看到了正朝着这边走过来的沈淮序。
流火一看到沈淮序就气不打一处来,可还没等他动手,一道黑影便比他还快的朝着沈淮序冲去。
“咚——”
一声闷响。
沈淮序连同轮椅一同被踹翻在地。
顾知行上前一步揪住沈淮序的衣领,眼神阴狠的看着他,道:“我有没有让人跟你说过,药和人我给你想办法,沈今棠要给我护住了?”
沈淮序栽在地上,眼冒金星。
这时候听到顾知行的话,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
顾知行怎么来了?
他这个时候不应该是被关在京都里面吗?
还有什么话?
什么时候跟他说了?
“放手。”
沈淮序被勒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他伸手去掰顾知行的拳头,但却纹丝不动。
“废物!”
不光是能力欠缺,连脑子都没有!
他以为凭着他写的那几封信,司州郡守就会派兵给他吗?
简直是异想天开!
那是他让重阳拿着自己的令信,冒着被怀疑结党营私的风险去逼迫司州郡守给派的人!
猪脑子!
还想着让沈今棠去陪酒?
那酒喝还是不喝,压根就不会影响最后的结果!
司州郡守是个嗜酒如命的人,有人请他喝酒,他自然不会拒绝。
只是可惜了,白白的让沈今棠喝了那么多酒,难受了一晚上。
“主子!”
侍书一瞧这情况,连忙上前劝阻。
可是还没等他靠近,重阳和流火两个人便挡在了他面前,让他半步都靠不近。
“你真的是该死!”
顾知行一拳砸在沈淮序的脸上。
沈淮序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即便是他没有受伤,他都打不过从小习武的顾知行,更别说是现在了。
他只有挨打的份。
“顾知行,你殴打朝廷命官,我要是死了,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沈淮序怒吼道。
半张脸都被顾知行打得麻木了。
“这是怎么了?都怎么了?”
院落里面逐渐聚拢了人,兖州的官员这段时间都聚集在官衙里面。
这边闹得这样大的动静,他们那边自然也是都听见了。
等着人齐了,这才一同过来瞧瞧是怎么回事。
这一瞧可不得了啊,竟然有小毛贼压着朝廷上派下来的朝廷命官打,还是在官衙里面。
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天下乱了,没有王法了呢!
“你……你们这都愣着干什么啊?还不赶紧去救沈大人?”有个年老的官员好心地说了一句。
可是周围没有人敢动。
别人不敢动也就罢了,就连沈淮序自己的亲兵都不敢动弹,这让人不由得开始怀疑那小毛贼的身份了。
“本世子就算是杀了你,又有谁能奈何我?”顾知行的声线冷冷的。
不过他确实是有这个资本。
他今天就算是在这里将自己打死,也没人敢出去说他一个不是。
“你难道不管沈今棠了吗?”
沈淮序吼了出来。
顾知行的拳头戛然而止。
“她在哪儿?”顾知行咬牙切齿的说道,那眼神狠得恨不能咬死他。
“城西。”
在沈淮序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顾知行恨不得生剥了他的皮!
他竟然真的将沈今棠送到城西去了?
暂不说他们两个现如今是表兄妹,就单单只说沈今棠这段时间帮了他多少,甚至还救了他一条命。
可是他呢?
他就是这样对沈今棠的?
城西那边瘟疫横行,草药和大夫供给有限,而且沈今棠在兖州树敌良多,这个时候将沈今棠扔到城西,不就是要她的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