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灼灼一时陷入了沉默。
她倒是从没通过这个角度看问题。
谷仔的话让她突然豁然开朗。
她一直担心,司慎行也会成为宗域,为了得到什么,最终背叛她。
这是她因为宗域而生出来的心结。
却忘记了,司慎行本就拥有他所想要拥有的一切。
暗部虽强,S集团却也不差。
司慎行对她的感情,只是对她这个人的感情,不掺杂任何其他的杂质。
反而是她,她对司慎行的感情,太过复杂,想得太多……
夏灼灼突然感觉心口的心跳加速了。
只听谷仔继续说道:“而且,普通人保护不了你,司先生却有这个能力。你能跟他在一起,我真的很为你开心。当然,司先生也赚了,您可不是一般女人。”
“……”
“还有,我很了解我哥,如果司先生这个人有什么人品上的问题,他一定不会死心塌地跟着他,哪怕当初是他救了奄奄一息的我哥。”
夏灼灼不知该说些什么,但很感激谷仔说出这一番话点透她。
“谢谢你,谷仔。”
“谢我什么?明眼人都能分析的出来。”
“……”她的确是瞎了,或者说,一叶障目,又或者是因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大概是看她太沉默,谷仔回过神来,问:“老大,你怎么了?你是不信任司先生吗?”
这问题简直问在了夏灼灼的心上。
“我不知道……”
她说:“情感上,我是信任他的,我也……很喜欢他。但脑子里又有另一个声音,告诉我不能完全放松自己。谷仔,我是不是因为太矫情了?”
“不是的。”谷仔拧着眉说:“老大,我说句话,您别生气。”
“你说。”
“您可能……还没完全放下宗域。”
夏灼灼微微一愣,随即摇头:“不可能的,我对他……我提起他,心里已经没有半点感觉了。”
谷仔认真解释——
“我的意思是,您还没放下被他狠狠伤害过的这件事。不一定是指这个人。”
“您现在的情况,有点像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症。”
“也就是古人说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您不一定是没放下那条蛇,而是不能忘记被蛇咬时的那种害怕。”
谷仔顿了顿,又说:“其实也怪我。当初,您发现他背叛你之后……情绪陷入了崩溃,还发生了一点事,我就为你找了个催眠师。”
“以至于,那些难过痛苦的情绪,您都忘了。但其实,那都是一个人经历背叛之后,必然要经历的。”
“没了那段记忆,您虽然不再痛苦,却也就此解不开这个心结了。”
谷仔提起找催眠师的事时,眼神有些闪烁。
但夏灼灼并没注意到。
她的注意力都在谷仔说的话上。
仔细思索一番后,夏灼灼觉得谷仔说的话是很有道理的。
只是道理明白了,却不知该怎么解决。
“那我现在该怎么解开心结呢?”她问。
谷仔说:“解铃还须系铃人,或许……您需要找宗域好好聊一聊?把过去的事情都说开,说不定就可以解开心结。”
夏灼灼想也不想地摇头否定了谷仔的提议。
“我不会再见他。”
看谷仔直直望着她,她解释道:“不是我还没忘记他这个人,而是我们现在各自有了自己的心上人,再见面,对两边都是伤害。尤其宗域那边,上次我已经正面跟云霓撕破脸,再让她知道我跟宗域见了面,她非得发疯不可。”
谷仔不以为意。
“当初是她抢走了宗域,现在她就算发疯也是活该。”
夏灼灼摇摇头,说:“不是她抢走的。是我的,别人怎么抢都抢不走;别人能抢走的,本就不属于我。宗域既然有借别人往上爬的心,不是云霓也会是其他人。怪云霓又做什么呢?”
当时如果不是云霓想借云老爷子陷害她,她也不会做那一手计划对付云霓。
云老爷子虽然最后还是替云霓遮盖,但她笃定,他们的感情不如从前亲近了。
她们算是扯平了。
所以只要以后云霓不再惹她,她也不会对付她。
她对宗域的的确确没有爱了,所以对云霓又哪来的恨呢?
因爱才生恨。
“我不懂……”谷仔说。
夏灼灼道:“你不用懂,只要记住我不会去私下见宗域就好了。”
“是……”
“你不如帮我再找到那位催眠师,或许找回那段时间的记忆,一切就都解决了。”
谷仔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就有些古怪。
因为他知道,那段记忆,除了宗域之外,还有一段可怕的记忆。
不过现在,老大跟司慎行走到了一块,或许这段记忆可能不再可怕了?
谷仔有些犹豫不决。
不过想到很快能见到司慎行,他打算跟司慎行私底下聊一聊这件事。
这件事对于女孩子来说,到底还是一个很大的伤害。
对于这件事,他知道的信息也不多,唯一准确的信息,就是从司慎行那边“抢”过来的那段录像。
他也是那个时候才敢肯定,那天夺走老大清白的人,就是司慎行。
否则司慎行没必要从泉灵山庄千方百计弄到这段录像。
当时,他甚至已经开始偷偷布局,要怎么杀了这个登徒子。
可越是调查,他越怀疑,司慎行当时也是被迫。
加上从他哥那里清楚了司慎行的为人,他也就暂时歇了杀了司慎行的这条心。
只暗中继续调查当时的情况。
只是目前为止还一无所获……
不过现在既然老大跟他已经在一起了,那么,他索性直接从司慎行那里了解一下,当时具体是什么情况。
“想什么呢?”夏灼灼看他出神,皱眉提醒:“专心开车。开车的时候不要想乱七八糟的事。”
谷仔骤然回神。
“是。”却没回答他刚才在想什么。
好在夏灼灼也有心事,没有继续追问。
夏灼灼在想,窦家兄弟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她也以为他们见了她,会有所行动,却没想到只是来了一出英雄救美?
窦斯齐前面两次下手,一次是针对小孩子,在那位儿科主任身上下工夫,若非她得了杜馨月的提醒,她可能真着了道。
第二次,是杜浩然逼她赛车。
也是她命大,足够谨慎,才逃过一劫。
两次计划,都是缜密而周全的人,一般人根本逃不掉。
可这次?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
夏灼灼被弄得一头雾水。
一路上,她一直在想这事,但一直想不通。
很快到了约定的酒店。
今天的晚餐是司慎行请客,地点约在上次的斯蒂兰马场。
他第一次设宴款待谷仔,谷仔又是阿麦的亲弟弟,所以搞的很隆重。
酒店自上次被烧之后,已经重新翻修好了。
吃饭的地方设在酒店后面的泳池旁。
池水波光粼粼,如绸缎般随风泛起涟漪。
几人坐在白色长桌上,上面铺着一层亚麻桌布,银质餐具在烛光和水光下泛着冷色调的光泽。
侍应生在水晶杯里为几人倒上香槟酒。
夏灼灼不擅长喝酒,故而杯子里装的是果汁。
她同谷仔坐在一侧,司慎行坐在她对面,旁边是阿麦和霍刚。
霍刚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谷仔,漆黑的眼珠子不停地上下打量谷仔。
“你们还真是……像又不像的。”
像的是五官,尤其是鼻子和嘴唇,都是很周正的长相。
不像的是气质。
不过也有可能跟发型有关。
阿麦的发型是很标准的男士小背头,颇具精英感。
而谷仔么,烫了一个中不溜的泡面头。
今天这样隆重的场面,谷仔是没有预料到的。
怪不得老大非要让他穿西装来。
不过谷仔毫不怯场,大大方方对上霍刚打量的视线说:“是不是因为我哥看起来就是个富二代,而我看起来像工地搬砖的?”
霍刚摇头。
“不是,你不像搬砖的。你像流水线上打螺丝的。”
“……”
司慎行正要开口训斥霍刚,就见谷仔直接向阿麦抱怨。
“哥,他欺负我,你帮我揍他!”
阿麦抬手就给了霍刚一个肘击。
霍刚捂住胸口,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干嘛?我还没说完呢!我是想说,小谷仔,明天跟哥哥我出去一趟,我保管把你整得比你哥还像富二代!”
谷仔看向阿麦。
阿麦说:“跟他去,不把他的钱包掏空别回来。”
“好!”
气氛又愉快起来,司慎行微微松了口气。
其实气氛一开始的时候虽然也算融洽,但到底有点紧绷。
霍刚一顿插科打诨,大家就都放松下来了。
谷仔也看出来,霍刚这人说话直接,却没有什么坏心眼,跟他哥哥关系很好,他也就放了心。
他还怕哥哥跟霍刚都属司慎行的左膀右臂,两个人难免有竞争。
却没想到关系这样好。
他为哥哥松口气,同时也更放心司慎行了。
能把两个下属的关系协调的这样好,说明他平时对他们两个也都很好。
下面做事的人,有时候也跟老子和儿子一样,上梁不正下梁歪。
司慎行人品好,手底下的人也跟着往好了学。
中途,其他几人都因为不同的原因离开餐桌。
夏灼灼去上洗手间,谷仔和霍刚则是去酒窖再选几支酒。
谷仔以为是偶然,却没想到,司慎行开口就说:“你一直看我,是有话要跟我说?我已经把他们走支走了,你现在可以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