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的往四周宾客的身上看了一圈,貌似那时的当事人并不在。
道士们念完后,将蜡烛举过头顶,烛火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似乎是为了配合这晃动的幅度,他们的手也晃了起来,但也不过几秒钟就恢复了正常,随后几人离开,临走之前为首的将手里的蜡烛递给了宋陵,说了句云里雾里的话:“还请宋先生不要误了吉时。”
仪式完成,葬礼也进入了尾声,不过显然大家对于宋清挽的祭奠还没有结束,宋陵看着不远处站在花前的莫惊鸢,越看她越碍眼,给宋清寒使了个眼色,后者上前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莫惊鸢便跟着他走出了大堂。
心中的郁结逐渐化作一口气吐出,宋陵的心这下才好受不少,他低头看着手中的蜡烛,烛火晃了晃,然后指向了一个方向。
顺着方向看过去,待看清了那地方站着的人后,他微微一愣。
是最开始握着他手的老人旁边的那个女孩,宋清挽生前很喜欢她,她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也来家里做过客。
一股莫大的窒息席卷了他。
宋陵又想起了老人的那句话——世上的一切不过都是因果轮回。
出神之时,一双苍老的手突然抚上了他的肩膀,像是要回应他的所思所想,老人再次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了他的身边:“其实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难事,难的只是看你能不能越过心里的那道坎而已。”
“看看你手里的蜡烛,它已经不剩多少燃烧的时间了。”
“宋清挽的命和你的良心,你只能选一个。”
宋陵闭了闭眼,压下内里所有的情绪,整理好表情后走到了她的身边:“安玉。”
安玉闻言睁开眼,放下了合十的双手:“宋叔。”
“记得很久之前在清挽那见到你的时候还是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如今都长大成人了,”想要把人给带走,就得先拉近距离,于是宋陵讲起了以前的事情,“当真是岁月匆匆啊。”
果不其然,一提起之前的事,安玉的眼眶就红了:“是啊,可是为什么好人不长命呢?宋阿姨那么好,为什么就是不能长命呢?”
女生越说越是控制不住眼里的泪意,声音泛着哭腔,宋陵见时间差不多,趁机说道:“清挽她生前放不下的除了清寒就是你了,她说过很遗憾不能见到你以后成家立业的样子,所以给你留了一些东西。”
安玉猛地瞪大了眼,她胡乱的用纸巾擦了擦眼泪,激动的都有些手足无措:“给、给我?!”
“是,具体是什么我也不太清楚,这个东西还是你亲自来看比较合适,如果现在你不嫌麻烦的话,和我走一趟吧。”
话落,他手上的烛火再次晃了晃。
但安玉的注意力完全被宋陵的话给转走了,她毫不犹豫的点头:“好,麻烦宋叔了。”
他刚刚说的那句话信息量对安玉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她甚至都没有和家人告别就跟着宋陵离开了。
就算告诉了又如何呢?她今天的同行人就只有那位老奶奶,半截入土的老人,宋陵有一万种方法能让她开不了口。
室外的雪已经停了。
宋清寒和莫惊鸢两人没有走太远,也就在大门前的屋檐下站着,毕竟真把人带的太远目的也太过明显,他总得让人一直在景嗣的视线范围内。
莫惊鸢看了眼满院子的花圈,对他说道:“生死之事难以人为左右,节哀。”
宋清寒轻笑了一声,摇摇头:“很久之前就做好心理准备了,只是没想到出了这么多难以预料的事情。”
“莫姐姐!”
他话还没说完,一句不大不小的呼喊从二人身后传来。
转身看去,江淮北那急匆匆的身影由远及近,他神色急切的想要对莫惊鸢说些什么,余光瞥到旁边的宋清寒,快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卡住。
“怎么了?”
江淮北憋了半天,最后下定决心强硬的拉着莫惊鸢将她带到了离宋清寒较远的位置,然后争分夺秒的和她说了自己刚刚看到的一切。
“姐姐,我、我看到了宋叔手里的蜡烛上的火苗……”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用手很古怪的比了一下,“往一个方向歪了一下,姐姐你懂吗?就是像被人操控了一样。”
“然后宋叔就把那火苗方向的一个人给带走了。”
若不是之前和莫惊鸢闯过周家庭院,江淮北说不定只会当自己眼花就打着哈哈过去了。
但正是因为有了那段经历,他才知道那个现象有多么的不正常。
“姐姐,是不是……”少年的直觉在此刻准的惊人,“是不是要出什么事情了?”
莫惊鸢看他有些六神无主的样子,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放心,有我们在,不会出事的。”
江淮北点点头,下一秒又猛地察觉到了不对。
我们?
……
“宋叔……这里怎么还有个地下室啊?”
安玉跟在宋陵的身后,左右看着通道两侧的墙壁,虽然装修的很是齐整,但她却闻到了一股很新的味道,这股味道在告诉她,这个地下应该是刚刚建成不久的。
宋陵似乎早就准备好了应对的答案,回答的得心应手:“毕竟葬礼要准备的东西很多,这个院子除了那一个房子也没有其它能够存储东西的地方了,所以买下来之后我就叫人修了个地下室出来。”
“这样啊……”
沿着唯一的通道走到尽头,一扇没有窗户的铁门映入眼帘,宋陵把蜡烛给安玉让她先拿着,随后从衣服的外衣口袋里拿出了钥匙将门锁打开。
随着一声金属的响动,他把门拉开,里面黑黢黢的啥也看不清。
安玉的脊背突然升起了一阵刺骨的寒意,她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宋陵也没有强硬着拉她走进去,而是拿过了她手里的蜡烛,率先走了进去:“你等等,我先找下灯的开关,这里面许久没人过来维护,灯也就没有……”
他似乎走远了,声音越来越小,只剩下了闷闷的蚊子声。
安玉咽了下口水,看了看身后那似乎没有尽头的路,最后还是决定信任宋陵,抬腿走了进去。
她打开了手机的手电:“宋叔,需要我帮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