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远方,朝着那伸手,似乎想抓住什么,然而转瞬即逝间,眼前又什么都没有了。
这时候楼下传来欢呼声,他们终于守住了这座城!赶跑了匈奴!
听到这些声音,许云苓整个身子顿时一松,眼睛紧闭着,一动不动地靠在那里。
等到孙将军追击归来,正带着人马上城楼找这位世子爷时,却看到这位爷怀里正抱着位姑娘,正一步一步慢慢往下走着。
这姑娘的脸被铠甲挡住,一时也看不清面目。
“孙将军请稍等,容我安置好她,再来找您。”
孙将军点了点头,让开了路,他有些狐疑地看向这位爷的背影,转头一脸八卦的看向周竞华。
周竞华只能一脸尴尬的打着哈哈,随意糊弄了过去。
……
“虽然人救回来了,但他身上的伤太重,接下来的几天是关键时期,需要用的药我这虽然也有,但也只能撑一两天,现在匈奴人在城里控制着,有些药实在是不好弄。”
这意思就是,他随时会有断药的风险。
秦时站在这不大的暗室内,看着躺在床上那个,被包得跟个木乃伊一样的男人,沉思片刻后,转过身去看向陈平,“你先把需要用的药写下来给我,我来想办法!”
……
“这个周力…真是辱没了周家的门风!”
打完了仗,在复盘此次行动时,说到查出来的奸细叛徒,众人第一时间痛骂骑尉周力和那个守城副将。
那副将因是胡人绑架了他家人,受了胁迫,还算情有可原,但这周力,为了一己之私背信弃义,卖国求荣,就该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受万人唾骂!
战后工作,自然由经验丰富的孙将军主持。
据说早已卸甲归田的齐老将军,听闻酉阳之事后,竟主动领命出征,在陛下面前发誓,他定会收回故土,一雪前耻。
他此刻正在路上,过段时日就到。
而有人接手,宋怀山就可以卸下担子好好休养了。
休养期间,他也不忘身上还在承担的事情。
“那些袭击东街的胡人,属下已经查过了,这些人不仅同胡人的身形有所差异,而且还从一人身上搜出了一枚青铜金鹏符,另一人左脚踝上也有大片金鹏图腾的刺青。”
吴飞把这几日查到的事事无巨细地禀告着。
“金鹏图腾?”
听到这个东西,宋怀山眼皮跳了跳,很快便猜到了什么,“南诏国?”
南诏国大老远地跑到这来,还假扮胡人,是要做什么?难道是与那封密信有关?
那密信经过秦时破译,已经确认了京中有人同胡人勾结,私贩军械,意图出卖朝廷。
可这与南诏国有什么关系?他们为何也要横插一脚?
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了。
“那镖局通关令牌的事查得如何了?”
“那令牌也是奇怪,属下查到最后,竟是酉阳那叛徒副将丢失的。”
呵!那么巧?
宋怀山有些不相信,一个守城副将,能有那么大的能耐偷运那么多的军械?
想到这,他看向吴飞,沉声吩咐,“不可能是他,再好好查查,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是!”
吴飞退下后,他又让周竞华亲手把这次战役的伤亡名单拿来让他过目,粗略看过一眼后,他亲自把许云苓的名字,写进了此次战事的伤亡名单里。
“爷,您这是?”
周竞华有些不明白,人姑娘还好好活着呢,他家公子干嘛这样诅咒人家?
“不该问的别问!”
看着自家公子冷然的样子,周竞华只能按下心里的狐疑,拿着那份名单重新退下,偷偷交还了回去。
他走后,宋怀山抬眸,抿着嘴看向酉阳城的方向
按理说,那人都被伤成那样了,肯定是活不成了,但他还是不放心,毕竟这人的命是属王八的,他已经有过一次前车之鉴了,这次还是不敢大意,只能这样断绝她的一切后路了。
既然老天爷再次可怜自己,把机会又递到了他面前,他断然不可能再放过了!
其实,他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很贱,搞得自己好像是个备胎一样,但没办法,他就是放不下这人!
……
许云苓在床上足足养了三天,才稍微恢复了些精神。
这期间,她一直在找机会打听着酉阳的消息。
有人说,匈奴这次在平阳打了败仗后,为了泄愤,就把所有雍军的尸体都堆成了尸山,大大咧咧地放在城墙外曝尸,任由风吹日晒,鸟雀啄食。
还有人说,他们还把其中一些将领的人头割下来,高挂在城门楼上示众立威,实在是太有违人道了。
但那是胡人,一贯就是野蛮的,怎么可能跟你讲信义人道?
大雍殉国的将士被如此对待,大家伙都是义愤填膺,但如今战势未稳,大雍也在这两次的战役中损失惨重,一切都不能操之过急,只能暂且休养生息。
许云苓自己也知道,她夫君还活着的几率几乎是不可能的,她只能让自己慢慢接受这个事实。
转眼到了第七日,是酉阳事变的头七,城里的一些人,都在准备着祭品祭奠他们逝去的亲人,许云苓也不例外。
她用头上仅剩的最后一支银簪,换了二两银子,买了一些纸钱香烛等祭祀用品,打算也前去祭祀。
“姐姐!”
才从卖纸钱的小店里出来,一个小姑娘突然从后面飞跑上来,后面跟着她的还有几个做婢女样的小丫头,她一上来就拉着她的手,好像认识自己一样,一脸的惊喜。
见许云苓迷茫地看向她,那小姑娘赶紧解释起来,“我是芙蓉巷林家买来的那个小妾啊!”
小妾?林家?
是那个小丫头?
许云苓仔细看了看她的脸后,这才认出了她来。
“是你啊?我都没认出你来。”许云苓感叹道。
这小丫头确实变化太大了,身着锦衣,身边还带着几个小婢女,举止间透着几分从容自信,哪里还有当初那个胆怯害怕的样子?
这丫头看到她手上抱着的东西,顿时明白了什么,大大的眼睛里流露出浓浓的担忧,“姐姐,你要节哀啊!”
许云苓强挤出笑容来,“多谢关心,我没事的…”
“不过,你…你这是?”
这姑娘似乎不愿多做解释,只含糊说了一句,“我找到家人了。”
许云苓听后勉强又笑了笑,“那很好啊,恭喜你了。”
客气了几句,她便借口有事走了。
她走后,那小丫头的兄长也找到了她,见自己妹妹一直看向许云苓,似乎还想跟上去,他便拉着自家妹子回去。
“你这位姐姐如今刚失去亲人,此刻正难受着,你还是别去打扰人家了。”
小丫头咬了咬嘴唇,“我只是想跟上去看看她住哪,想帮帮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