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玉用力点头:“小公爷确实惹下了大麻烦,听说被关进了地牢里。老爷夫人去了两次都没探上。”
云冉无力摇了摇头:“随意吧,他是死是活都与我没关系。”
从前,他是跟在自己身边的小跟班,姐弟两人的感情极深,可那些姐弟恩情全都断送了。
断送在厉声呵斥中,断送在鞭打辱骂中,自己已经没有弟弟了。
准确地说,亲人、爱人甚至家,通通都没了。
烛光昏昏暗暗,许久后,窗外传来了几声鸡鸣,远远的似在百米之外,可因着这几声鸣叫,天边像被撕破了口子,一点点亮了起来。
国公府芙蓉苑中,孟氏早早起了身,正询问着嬷嬷老爷是否上早朝的事,忽然听见小厮来报,说是二小姐已然大好,清醒了许多。
“那就好,那就好。”孟氏松了一口气,“尘哥儿的命可在她身上挂着呢。快,去把大小姐唤来,我们一块儿去云深阁。”
此时的云深阁里,也热闹得很。
叶丞相的独女叶青青一大早就赶来了,气愤地询问云冉为何前几日又不见客。
琴心一脸抱歉:“叶大小姐,这次门房真不是有意为难,郡主她生病了,昏睡了两日,这才好一些。”
“什么,又病?”叶青青无语,“她这身子是泥做的吗?一推就倒,我去看看。”
这一看,叶青青惊愕无语:“孟云冉,你……你怎么回事啊,这么没出息吗?居然被自己的弟弟用鞭子抽?”
云冉不想再提此事,因为只要说起,就满心憋闷。
叶青青却很快理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难怪你那蠢弟弟冲去了质子宫,难怪他被关进了地牢,真真可笑!”
两人正说着话,孟氏带着孟云翡赶到了,两人瞧见叶青青觉得有些惊讶,记忆中叶青青与云冉并不对付,两人时常吵闹,闹过不少矛盾。
可是此时,却见叶青青嘻嘻哈哈坐在床边,兀自拿了一盘糕饼在吃,时不时还硬塞给云冉一块儿,像是十分要好似的。
孟云翡愣了一下,主动上前:“叶小姐,你怎么来了?”
“我为什么不能来?云冉答应我了,说这孟家我随时可来。”叶青青冷哼一声,随即跟进门的孟氏打了招呼。
孟氏挤出笑:“叶小姐,今日家里还有些事情,劳烦你……”
改日再来四个字还没说出口,叶青青就用力点头:“我知道,我就在外屋吃饼子,我自己待一会儿,我不影响你们说话。”
叶青青说完后端着盘子就跑了出去。看得一旁的孟氏摇头叹气,只觉得这丫头脸皮实在厚。
不过此时,也顾及不了那么多了,尘哥儿危在旦夕,再不去就真的晚了。
孟氏走到床边,摸了摸云冉的额头:“不烫了,是真的退热了。前两日可把娘和你姐吓得够呛,连大夫都不知道叫来了多少回。”
“嗯,娘还去求了菩萨,求她保佑着早些病好呢。”
云冉沉默不语,她靠在软垫子上,听着她们说话,总感觉恍惚……她们如同没事人一般说着关切的话,似乎一切都过去了。
其实,哪里过得去,那些伤害早在心上生了锈,难以忘掉。
而且,她们究竟为何而来?真的只是关心吗?
她正这么想着,孟氏开口了:“冉冉,尘哥儿为了你,闯了质子宫打了人,现在被关进了地牢里。”
“是啊妹妹,父亲母亲跪了许久,我也求了淑妃娘娘,皇上才开了恩,说只要质子醒来,只要质子能原谅,这事就算揭过去了……”
“冉冉,质子已经醒来了,身子已无大碍,你能不能……”孟氏一脸为难,“能不能进趟宫,去求求他……”
云冉越听越觉得荒唐。
被打的是她,闯出祸事的是孟照尘,可现在却要她去质子宫求情?
“妹妹,我知道你为难,可毕竟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孟云翡咬着下唇,“我们不能见死不救,是不是?”
云冉苦笑:“我只当你们是真关心,谁料也是另有所图。我怎么求情呢?以这副残败之躯去质子宫里跪着,求那些仇人原谅吗?”
“冉冉你……你怎么这么说呢?”
“我要怎么说呢?”云冉望向孟氏,“你们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孟云翡急了:“冉冉,算是姐姐求你好不好,姐姐给你跪下,我跪多久都行,只要你能救救三弟……”
“孟云翡,你少来了!”叶青青的声音忽然在门口出现,“你三弟那是自找的好吧,他就是活该!他自己没脑子!你逼你妹做啥?”
“叶青青你……”
“我怎么了?我说实话还有罪呀!他本来就是没脑子,莫说是突厥质子无辜,就是有错,可在这质子宫里公然打人,皇上能放过吗?”
“可他是为了冉冉呀!”
叶青青都听笑了:“为了冉冉?那他自己也打了呀,他咋不杀了自己?笑死了!”
孟氏听得直皱眉:“叶小姐,这是我孟家家事,你还是……”
“孟夫人,抱歉嗷,我就是看冉冉有些窝囊,才出来说上两句。”叶青青扬起头来,脸上可完全没有一丁点抱歉的意思。
孟云翡急得转向云冉:“妹妹,你说句话啊!三弟还在地牢里生死未卜啊。”
云冉定定看着她们:“要我说什么?我在突厥被人欺之辱之,大周视而不见。而质子在大周受了伤害,大家战战兢兢,却让我求饶?”
“我不会去的。青青也说得没错,是他自找的,他活该。”
“你们可以将我逐出孟家,可以断绝关系,但是这一趟,我不会跑的。”
云冉一字一句说完后,侧过身去:“我累了,你们出去吧。”
孟氏一脸绝望:“冉冉,你这么无情吗?你非要记恨我们一辈子吗?”
云冉没再理会,甚至闭上了眼睛,她根本一个字也不想听了。
孟氏带着孟云翡离开后,叶青青欢欣雀跃:“这就对了,就不要给她们好脸。”
云冉有气无力道:“她们还会来的……”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