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图看见她醒了,惊喜道:“阿木尔你没事了,你没事就好!”
“你?你救我出来的?”云冉坐了起来,往会同馆的方向看了看:“那个人他死了吗?”
“死了。”巴图低声回答道,“我背你出来的时候,看见他在地上抽搐,那把刀牢牢插在他的胸口,他已经活不成了。”
云冉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笑着笑着就哭了:“好,太好了……他终于死了。”
“阿木尔,你……你是为了大周杀他的吗?”
云冉摇头:“不,我是为了我自己。这个人在突厥欺辱过我,并杀了为我挡刀的贴身婢女,死了都没给她全尸,我必须为她报仇。”
“难怪你当时会主动献舞……”
巴图了然地点了点头,心想若是谁杀自己母亲,他无论千里万里,一定也会报仇的。
他随即说:“可是这样一来,这场仗必打了。突厥死了一员大将。”
“若是不打,就得窝囊地献出大周的女人吗?”云冉愤怒起来,“他们的忍辱负重,全都是让女人来完成的!我看透了这些伪君子,早看透了!”
是啊,和亲的时候靠女人,两国商谈的时候还是靠女人,他们都是女人生女人养的,凭什么还要牺牲女人?
他们只会这一招吗?
所以,云冉一开始就没打算忍下去,她一身盛装赴会,甘愿屈辱献舞,就是为了杀掉那个恶棍!
至于引起的后果,至于两国交战,与她何干?
她已经活不成了,为何还要去管整个大国的死活呢?
巴图怜悯地看着她,正要说什么,身后传来了一个温润的男声:“护卫军要来了,突厥的人也已经走了,巴图,你不能留在这里,快走吧。”
回头望去,却是一身白衣的六皇子魏逍。
他从会同馆出来,却浑身干净没沾染一点血污,眼神也是平静如昔。
巴图紧张了一下:“你……你是谁?”
云冉低声道:“他是大周的六皇子,他是个……好人。”
云冉说出好人两个字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因为两人只打过两次交道,实在不足以评判一个人。
只不过,她此时也寻不到其他的形容词,他相信魏逍并无恶意。
魏逍轻笑起来:“我只是不想看见无辜的人横死罢了。你快走吧。”
巴图定定看向他,手放在胸口俯身行了个礼,再对云冉说了一句珍重后,转身离开,很快消失在了小径中。
魏逍俯下身,自然地伸手搭在云冉的脉搏上……云冉下意识想阻拦时,他已经收回了手:“郡主瞧着无碍,走吧,我带你离开。”
说话间,两个婢女从后闪了出来,迅速扶起了云冉,几人快步离开了。
他们走的,是宫里一条偏僻稀少有人来的小道,旁侧有几座荒凉的宫殿,云冉依稀记得,这是冷宫的方向。
“我们……去哪儿?”云冉有气无力。
若不是有两位婢女扶着,她根本走动不了半分,刚刚的跳舞已经用尽了力气,那奋力的刺杀更是轻弩之力。
“刚刚的话,我都听见了。”走在前面的魏逍忽然说。
云冉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你对质子说的那些话,我理解。”魏逍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若是我,也会和你做一样的选择。”
“谢谢你。”云冉想了半天,只说了这一句。
“可是这次你打算怎么办?”魏逍回头看她一眼,“这事因你而起,很难全身而退。朝中有大半数不赞成交战的人,定会拿你大做文章。”
云冉挺直了脊背:“我没想过全身而退,就算是死,死就死了。”
她心中悲伤又喜悦。喜悦的是替寒香报了仇,悲伤的是寒香已经死了,她再也回不来了。
魏逍沉默了一下:“可是,我不希望你死了。”
“为什么?”
“我不知道。”魏逍快速回答道,“我在城外有一位平日采药休憩的地方,那里很安全,你可以暂时在那里住几天,之后我会送你去别的地方。”
云冉摇了摇头:“我的婢女嬷嬷还在临安城。”
“我会送她们过去寻你。不用担心。”
“你不怕我连累你吗?”云冉坦言道,“他们都说我是祸害,说我八字极阴,容易招来邪物。”
魏逍罕见地笑了:“好巧,他们也这样说我。”
云冉抿紧嘴唇,没有再说什么。
她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一行人顺着小路走到了最偏的西北门,那里只有两个昏昏欲睡的小太监看守着。魏逍给了银子后,他们就退到了一旁。
所以大家就这样顺顺利利走了出去。
可出了宫门刚要上马车,就见魏迟一脸阴沉地骑在马上,身后还跟了一纵侍卫,生生堵住了他们的路。
“去哪儿?”
魏逍与他似乎关系不好,此时面上也冷冷的:“四哥请让路。”
“我问去哪儿?”魏迟问他,眼神定定地看向浑身血污的孟云冉。
“出城。”魏逍不耐烦道,“再不走,她只能死在这里。”
“死?呵呵,”魏迟讽刺一笑,“只要我不愿,谁能让她死?四海,接她过来。”
四海欲上前,魏逍横在了面前刚要阻止,魏迟手里的剑就比划了过去:“六弟,这些事情轮不到你插手,让开。”
魏逍抿紧了嘴唇,皱眉退至一旁,没有和他硬碰硬。
魏迟纵身下马抱起云冉,重新坐回马上,然后策马扬鞭离开了。
云冉罕见地一言不发,连反抗都没有,这让魏迟觉得有些惊讶,低下头望着怀中的她:“你倒是不反抗了?”
云冉满脸讽刺:“我只觉得你是个蠢货。”
“你说什么?”魏迟脸色一黑。
“你是个蠢货!”云冉呵呵一笑,“我捅了那么大的篓子,你还来抢人,你是真不怕死啊!”
想了想她又说:“不对,你堂堂四皇子怎么可能死?皇上可视你为储君呢,根本不舍得动你一根毫毛的。”
“莫说掳了我,就是掳了突厥所有的人,皇上也只会规劝你,教导你。你的母妃只要跪着跟他撒撒娇,求求情,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闭嘴!”魏迟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