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意太医去看病后,德妃表情越发难看:“孟夫人,我看你孟家也算是正经门户,怎么如此苛待子女?”
孟氏一个劲地摇头:“一派胡言,全是一派胡言……”
她一边说一边快步奔向厨房,又看了厢房里的沉玉,声音有些尖锐:“怎么会这样?这些是谁干的?”
郑嬷嬷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夫人,其中有些误会,老奴慢慢与你说。”
孟氏深吸一口气,尽力稳住心神对德妃说:“娘娘,此事妾身会彻查清楚,这是孟家的家事,我自会……”
威远将军扬声道:“这些本是孟家家事,可郡主为皇上亲封,也是本将亲自从突厥接回的,她的安危便是本将的职责!”
“家弟说得没错,今日我们来,也是为锦华郡主讨个公道,孟夫人,你就当场评断吧。”德妃看向她。
孟氏傻眼……她这会儿想起了交代给郑嬷嬷的话。
自己确实吩咐过将他们关起来,吃穿用度减到最低。可想着是能吃饱的程度啊,也没想郑嬷嬷贯彻得如此苛刻。
然后郑嬷嬷之后还来汇报过几次云深阁的情况,可是她一个字也不想听。
所以,已有大半个月没听过这边的事了。
可这怎么能说实话啊?要是一说,德妃娘娘必定责罚,她还得落个苛待子女的名声。
在她发呆时,一旁云冉更是惊愕。
云冉震惊的是刚刚孟氏和威远将军的两句话,竟然与梦里一模一样!
一个尖锐的女声:“怎么会这样?这些是谁干的?”
另一个洪亮的男声:“这些本是孟家家事,可郡主为皇上亲封,也是本将亲自从突厥接回的,她的安危便是本将的职责!”
竟然全对上了!
难道……难道自己又出现了奇怪的幻觉?
之前这种状况在突厥时也曾出现过,结果甚是巧合。
她正低头思忖着,德妃呵斥起孟氏来:“还愣着做什么,若是你处理不来,那本宫只有将此事禀告皇上了。”
孟氏心惊胆战,惧怕地避开了视线……但很快她就拿定了主意。
“郑嬷嬷,你该当何罪!”
跪在地上的郑嬷嬷吓了一跳:“老、老奴不知……”
“我叮嘱你看好二小姐,就是这样看的?”孟氏呵斥之时,悄然使了个眼色。
郑嬷嬷瞬间懂了,哽咽起来:“是老奴疏忽了,没有细细查看,才让下人钻了空子,夫人你罚老奴吧。”
孟氏骂了起来:“你是我身边跟随了几十年的嬷嬷,我信任你才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你,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郑嬷嬷一个劲地磕头,磕完了又对着孟云冉的屋子磕,扬声喊了起来:“老奴知错了,求夫人责罚。”
“既是这样,那我就罚你一年的月例银子,另外你不要在我身边当差了,明日就滚去庄子吧。”
郑嬷嬷大惊,深知这是保命的唯一可能,也不敢多说什么,身子俯下去认了罪。
德妃却笑出声来:“这么大的错事,就罚这些?”
孟氏慌了神:“那……德妃……”
“这种刁奴必须打,狠狠地打。”
孟氏心一横示意起身边婢女来:“给我打。”
郑嬷嬷是孟氏的陪嫁,深得信任,如今掌管着院中诸多事宜,极为苛刻严厉。
婢女平日里也受过郑嬷嬷的气,这会儿牙一咬就冲了上去,狠狠几耳光甩了过去,这只手打累了,就换一只手。
直到将那老妇的脸打得红肿不堪,才停下来。
“娘娘,已经打了,可、可是行了?”孟氏不忍看郑嬷嬷那张凄惨的脸。
德妃面无表情,示意身边嬷嬷:“去问问郡主如何处置?如此可行?”
说话间,云冉已从屋中走出,她凄凄然看着沉玉的房门,只说了一句:“我只要公正。这些巴掌可解苛待之辱,但沉玉受的苦,她必须也受一遍。”
“二小姐,你这样是要了老奴的命啊!”郑嬷嬷喊了起来。
“可她无辜被打之时,你们却没想饶她一命。”云冉怒不可遏,“甚至连瓶伤药也不给,连个大夫也不请!”
孟氏愣了一下,狠了狠心:“如此,就按冉冉说的去做。”
“夫人饶命啊,夫人!”郑嬷嬷话没说完就被拖了出去。
孟氏看也没看,只是抿紧嘴唇一言不发。
云冉只觉得这一幕极其眼熟……想当初朱嬷嬷被打时,也哭喊着求孟云翡救命。
可这对母女,哪里会在意这些下人的命?哪怕是跟随多年的郑嬷嬷,在孟氏眼中也只是随时可放弃、可牺牲的下人。
与自己的命运何其相似?
院外郑嬷嬷的哭喊声凄厉入耳,但无人在意。
德妃带些警告之意看向孟氏:“孟夫人,今日本宫若是不来,你就要被人给糊弄了,虐待大周郡主的事传出去也会毁了孟家的声誉。”
“是,娘娘说的是。”
“误会也解除了,这事就如此吧。孟夫人,本宫还有几句话想与郡主说,可行个方便?”
孟氏挤出笑来:“是、妾身这就退下了。”
她带了人转身而走,脚步有些踉跄,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里。
人一走,云冉跪了下去:“娘娘将军,救命之恩云冉必将涌泉相报!”
威远将军马上说:“本将自有责任,而且要谢就谢你那丫头,要不是她冒死来寻助,我们哪里知道分毫。”
德妃伸手去扶她:“你的事本宫已知晓。钦佩你的胆量与勇气,自是不能袖手旁观。此次回去,本宫便禀告皇上,希望能还你一个公道。”
公道……何其令人向往,简单二字却屡屡求而不得。
云冉听得眼中温润,满心感激更甚。
这边太医走上前来,说了诊断的病情……云冉旧疾在身,加上咳伤了肺,最好卧病在床,调养三月以上,才会有些好转。
太医开好了药方,顺便给了一瓶宫里的金创药,用于沉玉的伤。
云冉送走了德妃娘娘与威远将军后,浑身如同脱了力一样,一下子松懈了下来。
她刚刚一直在强撑罢了。
“没事了没事了。”冯嬷嬷扶着她,“我们安全了!”
琴心也很激动:“德妃娘娘说要禀告皇上呢,郡主,皇上定会赐封号了,我们也能离开孟家了。”
云冉摇头:“娘娘所说我虽然感激,但此事,成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