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再晚些,她就要骑我们头上了!”孟云翡呵斥起来。
而这边的云深阁里,气氛有些凝重。
经历了这事,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任谁也吃不下去。
云冉已经叫人撤了那桌酒菜。
她一脸愧疚对叶青青说:“让你看笑话了。”
“哪有!”叶青青马上说,“我就知道你这么晚叫我来,肯定有什么事。”
“对不起,我不是利用你。只是……”云冉小心措辞,“此事需要有个见证人,毕竟我在孟家地位岌岌可危,早就不算什么正经主子。”
“我知道,你能叫我来帮忙我很开心。”
两人闲聊了起来,叶青青说她近日跟着祖母回了老家祭拜祖宗,顺便还相看了人家。
“是我儿时的青梅竹马,但恍惚觉得变了样子,我记得他以前白白净净很是俊秀,现在变得胖乎乎的还很粗蛮,实难入眼。”叶青青嘀咕起来。
“那这桩婚事想来是没成了?”
叶青青沉默了一会儿:“还不知道推不推得出去呢,我祖母说是两家长辈从小定下的。”
叶青青说的时候,满脸小女儿的惆怅,看得云冉心里软软的,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的时刻。
那时的自己也是如此。只可惜……她心里一紧,感觉过去的回忆又像巨石重重压住,窒息又沉重。
叶青青说完后,又追问起来:“你近日又是怎么回事?我只离开了半月,就听说了你好些传闻……那个安昌侯到底怎么回事?”
云冉低声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轻描淡写间眼里满是厌恶:“是我碍了某些人的道了。”
叶青青越听越气:“这孟家还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那可是你的母亲。对你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惜吗?”
云冉沉默了一会儿:“非要说的话,是有的。但那并不真挚,需要在我懂事听话的前提下,而且这怜惜十分浅薄,轻易就会被她放弃掉。”
“那你现在怎么办呢?我看那四皇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有你那阿姐,她心眼可多了。”
“我不知道。”云冉垂下眸子,“走一步算一步。能活便活,不能活我就去陪祖母去……”
“呸呸,胡说什么呢。”叶青青认认真真道,“你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两人坐在一块儿聊了一会儿,看着天色晚了,云冉就送她出了院门。
叶青青刚刚离开后,琴心就急匆匆走了过来:“郡主,那个叫长顺的,果然去了破庙。”
沉玉惊讶不已:“大小姐好狠的心啊,还真要弄死她?”
“想来是朱嬷嬷知道大小姐太多的秘密了,留不得了。”
“是啊,”云冉看向窗外黑漆漆的天空,缓声说道,“我无心让她死,可阿姐却不愿让她活呢。此事你们就当不知道吧。”
第二天,前去破庙接朱嬷嬷去发卖的人牙就传回了消息,说人已经死了,身体都僵了。于是直接用草席裹了,扔去了乱坟岗。
这件事对于孟家人而言,却无任何影响,也就孟氏唏嘘了一声,说朱嬷嬷怎么年纪大了反而不知分寸。
她的死如同池塘中鱼吐出的一个水泡,说消失就消失了,根本没人在意。
而孟云翡更不在意了,提都没提过一句。
她向来很忙,十日有六日都在淑妃娘娘的长宁宫里,陪着下棋绣花,陪着说话。朱嬷嬷死后,她又连去了几天。
这日家宴时,孟氏笑着跟孟致鸿调侃:“这翡儿啊,还真成了淑妃娘娘的半个女儿了,连我这母亲要见她都得排在后头。”
孟致鸿冷眼警告她:“你也得多跟宫里走动走动,看看能不能早日将婚期定下来。”
“这哪能催促呢?四皇子殿下公务繁忙,总是要寻个合适的时机。”
夫妻两人热闹议论着,而下首的孟云冉与孟照尘均是沉默不语,无人附和一句。
而孟照尘全程都憋着一股气,一直用仇恨的目光看着云冉,整个人像个快要炸掉的爆竹。
云冉压根不看他一眼,对于父母的话更是懒得听懒得提。
她早就恨透了这个如淤泥一般腐臭的孟家,与他们所待的每一瞬都满是厌恶,哪有力气再附和半分?
好不容易熬到用完膳,云冉刚要找理由离开,院外就传来了小厮的声音:“老爷夫人,大小姐回来了!还带回了一位客人。”
云冉侧过身去,一眼就望见了院门口的孟云翡,而她身边,却跟着一个独眼瘸腿的邋遢老太婆。
那老太婆又脏又丑陋,可孟云翡却丝毫不嫌弃,亲手扶了她,将她带进了屋里。
“翡儿?你……”
“你带的人是……”
孟致鸿与孟氏都有些惊愕,特别是孟致鸿,看见这肮脏的老妇本想发怒,但生生忍住了。
孟云翡笑着行了礼:“父亲母亲,这位是女儿救命恩人,她姓余,是在三年前救了女儿的那位。”
孟氏一听,急急站了起来:“这可是真的?”
这件事孟氏可是记忆深刻。
三年前,她娘家母亲患了病,她带着大女儿孟云翡去城郊的庙中祈福,偏巧遇上了暴雨,寺庙后山被雨水被垮了半边,翡儿也失去了踪影。
当时孟氏急得四处让人寻找,后来险险在悬崖边上寻到她,她人好端端的,只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只说是一位叫徐阿婆的救了她。
可周遭并没有人,庙里的方丈也不知道余阿婆是何人。
此事就这样不了了之,这么多年过去了,孟氏也早就忘了这件事。
谁料今日孟云翡却带了这么一个肮脏不堪的老太婆来,说她就是余阿婆!
孟云翡笑着说:“女儿托人寻了许久,终于寻到了当年的救命恩人,父亲母亲,我实在迫不及待将余阿婆带了回来,你不会怪我吧?”
“哪能啊,快把恩人迎进来。”
孟氏夫妻迎了上去,一番应酬了起来,虽然言语间多少带了些敷衍。
只有坐在桌旁的云冉,她看着那老太婆,莫名地觉得后背发凉。
她没由头的一阵子恐慌与惧怕,特别是刚刚与那老妇对视的一瞬,感觉魂魄都会被吸走的感觉。
这老妇实在是诡异得很。
云冉有强烈的感觉,这老妇是为了她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