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还会阻拦。”云冉坦言,“但这一次我不会妥协。”
她什么都不在乎了,什么也不怕了。无论是脸面、亲情还是命,都全不在乎了。
当天晚上他们收拾好了包裹,安安心心睡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天一亮,几人没有坐孟家的马车,步行往大门走去。
果不其然,郑嬷嬷带了人守在那里,一共十几人,均是强壮的护院小厮,一副来势汹汹的样子。
云冉皱眉,看来他们是打定主意不让离开。
郑嬷嬷见她们来,呵呵一声:“二小姐这是去哪里?这大包小包的,难道要出远门?”
“让开。”云冉吐出两个字。
郑嬷嬷皮笑肉不笑,那些人也一字排开,将院门堵了个严严实实。
他们手里还拿了锋利的刀,大有胆敢闯一步,就会砍下来的架势。
春杏和沉玉很害怕,紧紧地跟在冯嬷嬷后面,不敢多言语。
冯嬷嬷低声问起云冉:“二小姐,现在我们怎么办?”
云冉紧抿着嘴唇,好一会儿低声说了句:“跟在我身后。”
说话间,她大步大步走上前去,走到那些带刀的护院前,脸上没有畏惧,反倒有一种从容不迫的赴死之心。
那些个护院愣了一下,将刀指向了她,让冯嬷嬷吓了一跳,马上要上前护主。
但云冉却更快地迎着刀尖向前走了一步,那锋利的刀尖瞬间划破了她的衣襟,虽然只是小小的口子。
护院目瞪口呆,郑嬷嬷也目瞪口呆……他们的确是听了孟氏的命令,不准她出孟家。可是,他们也不敢真的动刀啊!
莫说她是郡主,就算只是孟家的二小姐,他们这些下人也不敢冒犯的。
所以刚刚只是恐吓和试探,谁料她连死都不怕,竟要硬闯!
看护惊吓莫名,猛地收回了刀,其它人也惊愕不已,也都默默收了回来。云冉就这样带着冯嬷嬷几人踏步出了孟家。
她甚至连多余的话都没说一句。
提前叫来的马车早就守在了孟家门外,很快一行人就扬长而去,气得郑嬷嬷狠骂了几句,只能先回去复命。
石头巷是临安城里一处偏僻街巷,距离皇宫也很远,几乎算郊区了。
但那儿却是文人雅士聚集之地,一条街就有两三家书院。云冉买的宅子不大,小小的四合院,几间主屋加上东西厢房一共才十几间。
这次云冉除了冯嬷嬷春杏、沉玉几人,还带了几个坚决要跟着她的下人。倒也堪堪够住。
之前沉玉的爹娘就过来了好几趟,好生布置打扫了,这会儿屋里干净清爽,连床铺都是铺好的。
此时大家都高兴得很,只觉得离开了孟家呼吸都畅快了。
沉玉大大地伸了个懒腰:“二小姐,以后我们再也不用看那些人的脸色了!”
“是,此时还在乎什么名声……”冯嬷嬷也想通了,“活着最要紧了。”
云冉嗯了一声:“以后咱们安安心心过日子,平平顺顺也很好了。”
离开孟家这桩事,让大家对未来有了期许,阴霾一扫而空,感觉人生重新有了希望。
此后几天,云冉都安心待在院子里看书喝药习字,偶尔趁着天气好,戴了帷帽去街上逛逛,购置些东西。
叶青青偶尔也会来,还送来了一个手艺高超的厨子。
德妃也派孔嬷嬷送过两次东西。
日子好,但也不好……因为只要一上街,总会听到各种各样的传闻。
比如今天,云冉和叶青青去街上买些胭脂水粉,刚走到茶馆,就听见里面的说书先生高声扬言:“话说这位锦华郡主……”
叶青青平时也听过,生怕她听了难受,马上要拉她离开:“别听这些,都是些胡说八道的东西。”
云冉摇了摇头,踏步进了茶馆。叶青青见状也只能叹口气跟了上去。
云冉戴了帷帽,她静静寻了处僻静的地方,听了起来。
说书先生挥着扇子,声情并茂道:“话说这位锦华郡主,生得一副妖艳异常、魅惑众生的狐媚样。但凡她看谁一眼,谁就能被迷掉个三魂五道。”
“她一去突厥,就刺激得那本就身患重病的突厥大王子暴毙在床,后来更是激得突厥王与几位王子争先抢夺,为了入她的营帐,那真是打得血流成河。”
底下有几个登徒子听得喜笑颜开:“那究竟是谁打赢了?”
说书先生一本正经:“自然是力大者为,每日均有不同,雨露均沾为上道。”
众人哄笑不已,个个都是乐不可支。
叶青青听得怒火中伤,一把拽住云冉:“你先出去,我去教训那说书先生!”
云冉摇了摇头:“打了他一人,还能打了全大周全部的人?我堵不了幽幽之口,也管不住市井口舌。
这边的说书先生还在继续,将那些人围在营帐旁,斗武厮杀只会搏锦华郡主一笑,独得入幕之宾的画面描述得绘声绘色。
越说越离谱,从他口中听闻,哪里是什么大周的高贵郡主,纯粹是一个人尽可夫的妓子了。
说书先生还在继续,叶青青早就气得连连跺脚,她急得捂住了云冉的耳朵:“别听、一个字也别听!”
云冉缓缓握住她的手放了下来:“罢了,我们走吧。”
“云冉,你、你别难受,那些人……”
云冉缓缓摇头:“我不难受……”
是啊,为什么难受?自己分明不是这样的人,他们口中说的并不是自己。所以为什么要难受?
可她话音未落,就被一只手狠狠拽住了旁侧的包厢里。
那人又快又狠,将毫无防备的她狠狠甩在了地上,叶青青目瞪口呆,两步追了进去后,才发现那人竟然是孟照尘。
这个不学无术的纨绔,竟然追到了这里来发疯!
叶青青正想发作,孟照尘先一步呵斥了起来:“孟云冉,你脸皮怎么如此厚呢?别人骂成这样也不在意,你是天生的贱人吗?”
“你……”
“孟云冉,我要是你这样被辱骂,早就跳江死了算了!你毁的可是孟家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