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达干兴奋莫名,彪悍的身躯围着她转圈圈,脸上挂着淫荡的笑,和杀死寒香那晚一模一样。
云冉与阿史那达干周旋了好一会儿,她眼中眸色火渐深,转来转去眼睛紧盯着的,都是他胸腰的位置。
这欢腾的一幕也看得突厥人得意扬扬,一个个狂妄的议论起来。
“我就是说嘛,这锦华郡主有何高贵的,在我们那里还不是天天陪酒作乐,让她干嘛就得干嘛。”
“她来突厥那两年,我们杀她婢女没收财物任意践踏,她敢说个不字?”
“呵呵,她以前的确反抗过,可反抗有什么用?饿个三天三夜就老实了!反抗一次,就杀一个下人,呵呵,最后那些下人还不是都杀光了。”
“我记得有一次惹怒了突厥王,将她拖出去拴在牲口柱上,呵呵,冰天雪地的没一会儿就冻成了冰雕哩。”
这些人用的突厥语,他们仗着没人听得懂,声音极大,远远望去,就像是喝酒的喧闹声。
只有角落里的突厥质子巴图皱起眉来。
平心而论,他被遣来大周当质子后,除了被拘在质子宫里不太自由外,大周皇帝并没有苛刻薄待过他。
日常的饮食衣物也只是简单,但从未短缺,倒比在突厥时像奴隶一样的生活好了太多。
可是,与他同样命运的阿木尔却凄惨得很,不但饱受身体的凌辱,更有精神的压迫。
这些凌辱和压迫因为她女子的身份而更严重百倍。
巴图有些看不下去,他刚想说句什么,李思摩就不屑地瞄了他一眼,警告起他来:“巴图,突厥王让我转告你,你母亲好得很,但若是你有什么异心,她就好不了了。”
巴图心里一紧,马上收敛神色:“巴图不敢。巴图忠于父王。”
母亲的命在他们手里攥着……巴图痛苦地闭紧了嘴,没有再发一言。
他心里想着,只希望阿木尔在突厥经历的那些大周人不知道吧,左右也能留些颜面。
而他没有预料到的是,大周的臣子中,有两位都懂突厥语,一位是威远将军,另一位是一个姓李的侍郎。
这会儿李侍郎听了那些言论后,急急将话传播了出去,
大家听得很诧异,再看向场中旋转跳舞的孟云锦,都觉得奇怪得很……她既然遭了这么多罪,为何还能对着突厥人笑出来?
有一个人当众问起了孟致鸿:“锦华郡主经历了那些,竟一点也不生气?”
孟致鸿的眉心紧锁,嘀咕起来:“谁知道?在家中又凶又恶,在外倒成了软骨头!我要是她,就应该死在突厥来得干净!”
威远将军呵斥起来:“这是你当父亲说的话吗?锦华郡主一直苦熬,就是想活着回大周,因为亲人在,可是身为她的亲人,却诅咒她,问她为何不死!”
“她为何强硬,全是因为你们这些所谓的亲人,不仅不给助力,反而狠戳伤口,她才不得不坚强起来!”
“当初求她去和亲的是你,现在辱骂她的还是你,你这父亲真是比外人还心狠!”
声声控诉下,其他终于明白了真相的臣子也附和起来,声声指责起了孟致鸿。
孟致鸿拉不上脸来,指着场上的女儿:“她若是真有风骨,会在这里陪着那些突厥人跳舞?这你怎么解释?”
六皇子缓缓站了出来:“锦华郡主定是有苦衷,她不是那种背信弃义的人。”
“呵呵……倒是奇了,她何时有能耐让不问世事的六皇子为她说话了,她……”
他话音刚落,台上传来了尖叫声,回头一看,孟云冉鲜血淋漓站在台中,手中的刀直直地刺入了阿史那达干的胸口,刺得极深,只剩了一个刀柄!
阿史那达干彪悍雄壮,但亏就亏在只顾寻欢没提防,急着上台又没拿武器。台子又空旷宽敞,那些人也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这样被孟云冉扎穿了心脏。
他捂着胸口,眼神直愣愣的,一瞬后,巨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突厥堂堂武将,就这样倒在了台上。
台下的尖叫声,嘶吼声,拔刀声此起彼伏,突厥人疯了一下往上冲,眼看着他们就要杀了云冉时,威远将军带着几个将士也拔刀冲了上来。
原本他们也想委曲求全,可是,事已至此了!
堂堂女子都敢刺杀恶棍,他们还躲在后面,算怎么回事?
场上原本就满腔愤怒从无发愤的武将们,再也隐忍不去,纷纷加入了战斗。
两方人马就这样厮打在了一起。
护卫队一拥而入,也迅速将皇上护住,场面说多混乱就有多混乱。
纵是不想闹大也不行了。
云冉因为连跳了半个时辰,又刺了猛力的一刺,已经脱了力,此时眼前一黑晕了下去。
她刚倒下,就有一突厥人拿了刀向她砍去,被威远将军挡下后,又有一人冲了上去,一片混乱后,等威远将军再次回头,发现地上的云冉已经不见了。
这场打斗持续了一炷香时间就控制了局面。
在场的人中,突厥人和大周侍卫各有伤亡,几乎对半。最严重就是阿史那达干,等大家去看,他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没一会儿就断气了。
李思摩愤怒嘶吼:“这就是你们大周的待客之道!走,带着大将军的尸体回去,让突厥王看看,这就是大周的诚意!”
已经如此了,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皇上看着满地鲜血,想着刚刚那决绝到一心赴死的锦华郡主,面有动容。这一次,他没有再隐忍,而是扬声道:“百官为证,突厥欺辱逼迫我大周郡主在先!言语侮辱在后,锦华郡主只为自保!此仗,要打便打!大周奉陪!”
“要打便打!大周奉陪!”
“要打便打!大周奉陪!”
百官高喊起来,原本有一些人对孟云冉有些意见,暗自议论取笑过,此时他们也因为她的举动而震惊,为刚刚的非议而懊恼了。
在大家的喊声中,一个时辰前还风光无限的突厥使臣,就这样灰溜溜地被撵出了皇宫。
而此时的会同馆外的小巷子里,云冉在刺眼的阳光里清醒过来,一看就瞧见了面前的巴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