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既然是陛下派人先找到的,那必然是大楚的地方了。
至于那些人,左右也是蛮夷之人,若是愿意为太后修佛塔,便暂时留着。若是不愿意,臣妾倒是有个法子。”
只要能找到,那必然是大楚的国土,那些人是死是活,就看宁怀远的心情了。
只要那个破岛一日是大楚的,想杀那些人还不容易吗。
等那弹丸之地有了反击之力,就麻烦了。
宁怀远抱着怀里的人说:“就你的法子最多,朕先让人去找,找到再说,说不定真能解了朕的燃眉之急。”
“其实皇上也是想给新宁长公主修一座佛塔的,只是如今坐在那个位置上,做什么事都要多考虑,才会觉得为难。”
苏恋卿这些话,算是说在皇帝心里去了。
皇帝勾了勾苏恋卿的鼻子道:“恋卿,你倒是越来越懂朕了,朕记得,你以前从来不和朕说这些的。”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原主的性子,自然是不愿意说这些的,也不和别人争抢。
所以肚子里的孩子被人设计了。
如今这副躯体里早已经换了个人,只是一样的皮囊,却是不一样的灵魂。
原主那么活着太憋屈了,那倒不如换一种活法。
人的一辈子只有一次,何必委屈了自己,成全了他人。
状态要那么稳定做什么,又不修仙参禅。
每个人的状态真那么稳定了,莲花座上不知道得多出多来菩萨来。
苏恋卿自认为做不了六根清净的菩萨,那就做一个一心为自己的凡人。
苏恋卿双手环住宁怀远的脖子道:“陛下,臣妾也是差点死过一次的人了,自然和以前不一样了,那陛下是喜欢现在的臣妾,还是喜欢以前的臣妾。”
苏恋卿是夹着嗓子说的。
听的宁怀远骨头都酥了。
若不是御医交代了,不能太过孟浪,要顾及淑妃的身子。
宁怀远才不当柳下惠呢。
坐怀不乱这个词,用在一个帝王身上,怎么想怎么觉得有点突兀。
“只要是你,朕有喜欢。”
苏恋卿看着宁怀远的脸,一瞬间有些难过。
这次要对张才人动手,必然要伤到宁怀远的。
她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人。
旁人都欺负到她头上了,她若继续装下去,那她就不是她。
其实找张才人报仇,还有更多的办法。
如今却是最好的时机,也是最合适的方法。
苏恋卿靠在宁怀远的肩膀上,贪婪地吸着那人身上好闻的味道。
淡淡的安神香的味道,传入苏恋卿的鼻中。
苏恋卿在心里暗骂一声:“可恶的男人,乱我道心。苏恋卿啊苏恋卿,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般婆婆妈妈了,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何必这般委屈自己。”
一宫人匆匆忙忙的过来了,扯着嗓子道:“陛下,张才人身边的宫女求见。”
宁怀远的心情刚好一些,怀里还抱着苏恋卿。
“张才人身边的人来找淑妃?就说淑妃忙着呢,有什么事,改日再说。”
苏恋卿把头埋在宁怀远的怀里,偷偷的想:张才人怎么可能是找我,就算找我,也是找我麻烦。
她和张才人没有皇帝想象中的那么好。
既然陛下喜欢看后宫的姐妹情深,那就演起来。
苏恋卿是愿意装一装的。
“陛下。”
“怎么了,恋卿真打算把朕放在这儿,去看张才人,那朕会伤心的。”
会伤心这几个字,居然从帝王的口中说出来了。
苏恋卿嘴角抽了抽,她没听错吧。
“想去也去不了了,朕已经替你回绝了。你和张才人,有什么话日后再说。”
皇帝的话才说完,太监又在门外喊了一声陛下。
宁怀远有些不耐烦地说:“又怎么了?朕不是说了,淑妃有事,去不了。张才人若真有心,那就来未央宫。”
太监硬着头皮说:“张才人身边的宫女,不是来找淑妃娘娘的,是来找陛下的。”
宁怀远:“………”
那你不把话说清楚。
就是来找太后的,给朕推了。
皇帝好不容易在后宫歇一歇,一个个的就上赶着往前冲。
皇帝心累。
“找朕做什么,没看见吗,朕忙着呢,没点眼力的东西。”
传话的公公头低得更低了:“陛下,奴才也是这么回的,可张才人身边的宫女说,张才人生病了,特来请陛下。”
宁怀远更不解了:“生病了就去找御医,朕是会看病还是会抓药,找朕过去做什么,坐在那里干瞪着眼?”
宁怀远说话还真是一针见血。
双标,十分的双标。
传话的公公敢怒不敢言。
皇上,又不是奴才想打扰你和淑妃娘娘的,没办法,奴才就是个传话的。
话得传到才好。
皇上,您不能满腔的怒气都发在奴才身上,奴才实在是冤枉啊。
“是,奴才也是这么说的,可张才人身边的宫女说,张才人一定要见到陛下。”
宁怀远的脸上,明显有些不耐烦。
后宫的嫔妃偶尔撒娇,那是情趣。
像张才人这样,不怎么会撒娇,还要硬撒娇的,那就只能是悲剧。
苏恋卿起身道:“陛下,既然张妹妹宫里来人请了,那陛下就去看一看吧,万一张妹妹真的病得很重怎么办。”
“爱妃,你这是把朕往外推,旁人都是生怕朕不去她们宫里,你倒好,反而把朕往外推。”
“那是因为臣妾知道,陛下无论在哪里,陛下心中都是有臣妾的。陛下就看看去。”
苏恋卿还真是把人往外推,直接上手的那种。
皇帝对淑妃说的陛下心中有臣妾,这几个字反复的回味了一番,心情美滋滋。
皇上只要心情好了,那便是十分好说话的。
“行了,不用你着急赶着朕走了,朕知道你和张美人姐妹情深,那朕就去张美人那里走一趟,你多少也能放心一些的。”
苏恋卿扯了扯嘴角,脸上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张妹妹不舒服,臣妾本该去看看的,可臣妾这身子到底是经不起折腾,便只能改日了。”
“朕去就行,你好好养着。”
皇帝走后,苏恋卿看着空荡荡的锦盒,嘴角露出一丝嘲讽。
张才人在宫里大吵:“都愣着做什么,快去请皇上,今日一定要见到皇上。”
底下跪了一排宫女,各个面如菜色。
其中跪在最前面的一个宫女道:“才人,罗儿姐姐已经去请陛下了,只是陛下如今在淑妃宫里,恐怕一时半会…”
那宫女说完,头更低了。
生怕张才人手里的茶具,就砸在自己身上了。
张才人什么德行,她们几个还是清楚的。
一言不合就打骂奴婢,简直不把宫女太监当人。
张才人身边的罗儿,也时常挨打挨骂,何况是他们呢。
众人低下头,不说话。
张才人听到淑妃娘娘几个字,脸色更难看了。
仿佛被人喂了鹤顶红那般。
淑妃的命怎么就那么好。
皇上事事都想着淑妃。
就连淑妃犯了死罪,皇上都想保住淑妃一命。
苏恋卿她哪里值得皇上这样。
她的这张脸,到底哪里比不上苏恋卿那个贱人。
这话不是在淑妃面前说的。
倘若淑妃知道,肯定会贱嗖嗖来一句:“还真比不上。妹妹宫里镜子没有,连清水也没有吗。
那尿总该有的吧,妹妹闲来无事时,不妨照一照,妹妹的那张脸,到底哪里比得上本宫了,本宫竟一点都看不出。”
还好这些话不是在当着淑妃的面儿说的。
不然张才人就更难受了。
张才人恨不得把苏恋卿凌迟。
但那又怎么样呢。
苏恋卿还是好好的淑妃娘娘,甚至备受恩宠。
张才人听到淑妃,仿佛被人踩到肾上一般。
彻底发疯。
“那就继续去请,不管什么办法,一定把皇上请来,否则……”
话还没说完,外头就响起了宁怀远的声音。
“否则怎么样?张才人,朕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的火气这么大,差点把朕的御书房都烧了。”
完犊子了,发火被皇上现场抓住了。
宁怀远进去便看见地上跪了乌压压的一片,宫女太监各个都像筛糠一般。
宁怀远心想,张才人也不像表现中的那么恭顺。
原来私底下脾气这么大。
那淑妃那么柔弱的人,迟早要被张才人带到沟里去。
张才人放下手里刚要砸的茶具,显然愣了一下。
很快便在嘴角扯出一个笑,模样十分温婉。
“陛下来了,嫔妾宫里的丫头越发的没有规矩了,陛下来了也不进来通报一声。”
宁怀远找了个颇为干净的地方,坐下。
“人都跪在这儿了,哪里还有人通报。行了,都别跪着了,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皇帝发话了,宫女太监松了一口气,飞快地下去了。
生怕慢一会,便会被人拉过来跪在那里。
众人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不是说生病了吗,朕看你精神头好得很,大老远就听到你的声音。
朕原本是想带御医来的,如今看来也没什么必要了。”
张才人十分娇柔造作:“臣妾是生病了,臣妾见不到陛下,便觉得有些难受,有了陛下的龙气,臣妾突然觉得好多了。”
听得宁怀远嘴角抽了抽,他什么时候还有治病的本事了。
“陛下,臣妾以为陛下有了淑妃姐姐,就记不起臣妾了。”
皇帝耐着性说:“胡说,朕怎么会忘了你。休要胡说。”
皇帝虽心里不满张才人的做法,脸上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张美人一脸娇羞地说:“陛下,臣妾…臣妾有喜了。”
“轰隆隆”仿佛一道天雷劈在皇帝头上,劈的皇帝晕头转向。
第一反应,司天监果然没说错,淑妃的孩子就是大楚的祥瑞。
是淑妃的孩子带走了大楚的不幸,所以张才人才怀孕了。
第二反应,朕有孩子了。
朕的后宫要添孩子了。
皇帝后知后觉地说:“什么时候的事,可能找御医确定了?御医怎么说?”
“陛下,钱御医已经来看过了,臣妾有喜两月了,今日清晨臣妾偶感身子不适,便让人传来御医瞧一瞧,谁知这一瞧便是有喜了。”
“两个月了…”皇帝喃喃道。
距张才人上次侍寝确实两个月了,时间能对得上。
难怪皇帝会如此小心。
毕竟,也算是登基后除了淑妃以外的第二个人怀孕。
皇室的血脉,自然要谨慎些的。
宁怀远将人仔细地打量了一番,怎么看怎么觉得,张才人也没有那个胆子的。
“那就好,那就好。你这些天好好养着,想要什么就让人来给朕说,想吃什么就让人去御膳房说一声。有什么看上的东西直接与朕开口。”
皇帝这会都激动地语无伦次了。
张才人虽然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但人肚子里有货。
皇帝自然得小心翼翼的看着。
皇帝的态度直接大转弯,上一刻还是满脸不情愿,这会子又多云转晴了。
果然,有些人翻脸的速度,快得吓人。
张才人好不容易等到肚子里有货了,可不得恃宠而骄。
淑妃能得到的,她照样也能得到。
不过就是先后顺序不同罢了。
“陛下,嫔妾想要淑妃姐姐怀孕时的那般待遇。”
张才人是真的敢想,总是把自己和淑妃做比较。
自己又处处不如淑妃。
怀孕后便越发肆无忌惮了。
“行,没问题。就按照淑妃的那一套流程来。还有什么要求吗?”
皇上这会子也是出奇的好性子。
张才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张才人又提了几个要求,皇帝一一满足。
张才人宫里人来未央宫,说什么张才人吃不惯宫里御膳房做的东西。
来淑妃娘娘这里借走几个厨子。
第一次来时,云香说淑妃娘娘睡着,有什么事等娘娘睡醒之后再说。
不一会,张才人怀孕的消息便在宫里传开了。
张才人就差敲锣打鼓了。
淑妃安排了几句,对云香说:“云香,张才人宫里头的人,等会若来借人,那就借过去吧。
张才人这个性子,你若不借给她,是不会罢休吧。倒不如依了她,咱们宫里也图个清净。”
淑妃伸了个懒腰,看起来懒洋洋的。
云香替淑妃打抱不平:“娘娘,咱们宫里的人,为什么要借给张才人,张才人什么都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