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绵觉得李景川和玄墨都不是什么会故意惹事的人,他们既然不愿意拍了,也不愿意去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她也没什么再纠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再加上从收到的摄像师助理发来信息来看,也并没有发生什么太大的事故。
“玄墨,既然明天不需要去拍摄了,那你就和爸爸待在家里吧,可以去游乐园之类的地方玩玩。”
玄墨不解地看向夏绵,“那你呢?”
李景川听到她的话后也皱了一下眉头,“你要去干嘛?”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夏绵挑了一下眉头,他们在某些方面还是有些相似的。
“我要去见一下狐逸的师父。”
“那个狐逸怎么像个蟑螂似的,不一定能看见,但是老有哈。”李景川向后抓了一把他的头发,“干什么还得去见他的师父?是他提的吗?”
“不是,是我提的,你别管……”
夏绵本想让他别管了,这也是她之前在这种状况会说出口的话。
她更习惯自己一个人行动,也更习惯说‘你别管了,我能处理好这件事’。
她也清楚,这句话听上去就像是在划清界限一样,疏离又冷淡。
可是习惯并不是那么好改的。
夏绵将剩下的音节抿入口中,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李景川在听到她的话,看到夏绵躲避的视线后耳朵虽向下撇了一些,但也很快地竖了起来,“我要管。夏绵。”
“你是我老婆……我要管。”
李景川的声音不大,也没有什么太大的起伏,让人听不出他的情绪。
夏绵抬头看去只看到了李景川有些发红的脸和他头顶上抖动的耳朵。
他的耳朵并不像他的声音那样平稳。
随着他摆动的耳朵,夏绵也听清了自己逐渐与他耳朵同频的心跳。
她的视线不自然地从李景川的耳朵上移开,才说道,“那我们一起去吧。”
李景川没想到夏绵这么简单地就答应了下来,他刚刚已经把自己说服要做出让步了。
李景川的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你……是真的愿意吗?”
“嗯。”夏绵点了点头,“愿意。之后都是会见到的。”
……
“我觉得以后还是不要见了。”李景川看了看鞋底沾上的泥渍把怀里的玄墨向上抱了抱。
“你看看你师父住的什么地儿啊?不知道的以为是去开棺呢。”
夏绵听后赶紧抓住李景川的胳膊,瞪了他一眼,这句话实在是过于刺耳了。
“狐逸,他没什么其他的意思。”夏绵的脸上带着有些尴尬的笑容轻声说道。
“没关系。看在姐姐的面子上,我就当没有听到吧。”狐逸背对着夏绵看向李景川,他的语气轻柔和缓,面上却没有丝毫的笑意。
李景川自知理亏,只是将眼神投到了一旁的树枝上。
“那我们就继续赶路吧。晚了的话……”狐逸停顿了一下,又将目光盯在了李景川的身上,“可不太好。”
又经过一段时间的跋涉,一座小木屋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高大的树木将其笼罩在里面,木屋周围长着暗绿色的苔藓。
“当当,到了!姐姐,快来吧。”狐逸说完就转身向着木屋走去。
“姐姐,姐姐,他有什么毛病啊?简直是个姐姐复读机。”李景川就是看不惯狐逸对夏绵的亲近,他说着有些嫌弃地努了一下嘴。
“李景川,一会儿别乱说话,知道吗?”夏绵有些不放心地叮嘱道。
“知道。”李景川说完看向夏绵,顿了一下将她发间沾上的一点白色绒毛拿了下来。
有点掉毛了。李景川想着将那点绒毛放进了口袋里。
“进去吧。看看那个老登……不是,看看那个老人家有什么高见。”李景川说着就一手抱着玄墨,要用另一只手去牵夏绵。
夏绵听到他的话后叹了一口气,“管好你的嘴。”
又在李景川的手伸出后将手拉了上去。
李景川愣了一下,才缓缓地攥紧夏绵的手,“我保证不乱说话。”
木屋里的陈设简单,入门后只能看到一套沉重有质感的红木桌椅和一扇巨大的绣着竹子的屏风,竹子挺立有光泽,仿佛要突破屏风生长出来。
“狐逸。”苍老而又带着威严的声音在屏风后响起。
“师父。这是玄墨和他的爸爸妈妈。”狐逸闪到一边介绍道。
李景川抿了抿嘴在心里想道,那竹子绣的那么密实,他能看见个什么东西啊?这还介绍呢?
“嗯。我知道。你这次没有闯什么祸吧?”
听到老人的声音,李景川再次想道,你又知道个什么东西啊?他可光闯祸了。
“怎么会?师父,你怎么还当着玄墨的面揭我的老底啊?”狐逸说着抱起手臂不满地看向屏风的方向。
一声轻笑从屏风后传出后,一个穿着褐色棉麻衬衫,长着黑色熊耳的老人从后面走了出来。
他的面容有了时间的痕迹,眼睛被黑色的眼线完全包裹,更衬得他目光如炬。
“你好。”夏绵对他点了点头。
“我的徒儿承蒙你们关照了。”老人带着清浅和蔼的笑容打量了一下他们。
在对上玄墨的眼睛后更是满意地点了点头,“真是不错。”
是只熊猫啊。李景川眯了眯眼睛。
“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不准备一个见面礼貌似也说不过去。”老人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红绳。
“不用客气。我们这次来主要是有问题想要请教。”夏绵上前两步,挡在了抱着玄墨的李景川面前。
“嗯。问题我自然会解答的,夏小姐,不用担心。”
“狐逸,你带玄墨去……”老人停顿了一下,“想必你单独带玄墨,夏小姐也不放心。你带玄墨和他爸爸一起去附近逛逛吧。”
“啊?”
“哈?”
狐逸和李景川疑惑的声音同时响起。
老人不容质疑地扫了一下两人,“嗯。去吧。”
李景川轻蹙眉头看向夏绵,在看到夏绵点头后,才带着玄墨走出了木屋。
狐逸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也跟着走了出去。
九七从夏绵的怀里跳了下来,绕着老人走了两圈。
“这是你的宠物吗?”老人在九七巡视完之后才轻声说道。
夏绵对于他能看到九七没有表示出什么异样的神情,但对于九七来说就很难了。
它震惊地后退了两步才说道,“你怎么能看到我呢?”
老人看了看九七,没有回答它的问题,而是对夏绵说道,“是你从你那边的世界带过来的吗?长得倒是很奇特。”
“我长得才不奇特。”九七扬了扬身后的尾巴,给他展示,“我是小狮子。”
“这是什么动物?”老人继续问道。
看来和玄墨一样只能看到但是听不到九七的声音。夏绵在心里想道。
“算是狮子吧。”夏绵说完看向老人的眼睛,“你既然可以算出我们的身份,我也就开门见山地说了。”
“我想去掉玄墨的阴阳眼。”
“嗯。可以理解,作为父母都是希望自己的孩子不卷入什么是非里。”老人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将夏绵引到了桌子旁坐下。
他拿起桌上的茶壶给夏绵倒了一杯水,又起身走到了屏风后拿出来一个碗,给九七也倒了一碗。
九七看了看面前的水,这还是它第一次和除了任务对象,宿主之外的人真实地接触。
它小声说道,“谢谢。”
“谢谢。它也是,很感谢你。”夏绵对老人笑了笑,将九七的感谢传达了出去。
老人面上带着慈祥和蔼的笑容点了点头,“但是两界瞳不是那么好去除的。即使是去除后,也不能完全保证他之后不受侵扰。”
“与其在你们离开后留他一个人担惊受怕,我的意思是,不如让他有可以和妖魔抗衡的能力。”
“即便是以后继续受到侵扰,以他两界瞳的威力来说,对付起来都不成问题。你说呢?夏小姐。”
“叫我夏绵就行。没有的话……那我就去找完全不受侵扰的方式,去创造这个方法。我们对他没有什么太大的期许,只希望他能做一个健康快乐的普通人。”夏绵沉默了一下后说道。
她能理解肩负责任的感觉,但是她希望她的孩子可以不担本可以不承担的责任。
老人笑着点了点头,“你是一位非常好的妈妈。”
夏绵也笑了一声,“是吗?其实不算,我只是在陪他长大而已。”
陪他走一段路,也陪他走原来自己不曾走过的路。
“狐逸说的对,你的性格,老朽还真是很喜欢。”老人笑了两声,“你叫我潘伯吧。至于玄墨的事情,我会帮你寻找办法,但是他的课业可不能落下,你也应该知道他的眼睛对于那些妖魔来说有多大的吸引力。”
“我的身体已经不太好了,再下山就很困难了。不过,狐逸会保护好玄墨的,你也不必忧心。”
“狐逸这孩子,虽然看上去不拘小节,但是却是个心思敏感细腻的孩子。”
“他人还是很可靠的。不妨试着先相信我们,夏绵。”
“我知道就这样让你把孩子交给狐逸,你肯定不会同意。但是我希望你可以确定的是我们不会做任何伤害玄墨的事情。”
“你的能力在这个世界受到了什么限制吧?”
夏绵没有回话,而是将杯子拿到了自己的面前,看到了上面绘着小小的歪歪斜斜的粗糙竹子。
“是狐逸小时候画的。”
“您把他教的很好。”
“是因为狐逸本是一个很好的孩子,就像玄墨一样。至真至纯之人才可通两界,同样,这样的人才要更好地保护起来,也需要变得强大起来。”
“即使以后也逃不脱什么宿命论,也要坦然接受才好……”
老人的声音在木屋里回荡,带着岁月的力量慢慢沉淀。
……
“孔令和我说了,呃……这,我要说是个意外,你们能相信吗?”
候千帆在拍摄结束后,就神经兮兮地凑到了李景川和夏绵的身边小声说道。
“你觉得呢?”李景川拍了拍身上的沙子不满地朝他剜了一眼,“我觉得你安排的这破地儿都是故意的。”
“这真的没办法,策划案都已经交上去了,都得按照这个流程来。这次的拍摄地就是沙漠。”
候千帆刚刚已经被羊姗姗明里暗里地骂了很久,现在听到李景川的指责后已经习惯了。
“别担心啊,明天我们就可以回去了。”候千帆脸上挂着有些尴尬的笑容继续说道。
“是啊,再不回去就晒成干了。你这策划是怎么策划的,全世界飞?今天雪山,明天沙漠的,是嫌嘉宾活的长了吗?”
“是不是你找的嘉宾都是得罪过你的啊?”
李景川的嘴巴一张一合就是一阵输出。
“我这不是也在这儿拍摄来了吗?这不是我也受罪吗?”
“我还以为你乐在其中呢,你用头发丝想的策划吗?到底是谁造成这种局面的,你还有脸说呢。”
因为和羊姗姗比较熟了,他们之前就合作过拍摄恐怖电影,所以羊姗姗不会给他留什么情面,同样,他对羊姗姗的态度也放在心上,她说了,他再怼回去就行了。
但是李景川也是真不给他这个导演留情面,关键是他还不能说些什么。
今天说了,明天登上热搜。
他已经想好了标题,候千帆,小牌大耍,欺负素人。
“这次不会出什么意外的,你看今天除了刮了阵风,不是没有什么别的状况吗?”
“而且我们这次也取消了自己搭帐篷的行动,这已经……”
“刮了阵风?”李景川说完用手指向头发上的沙土,“是不是老子被刮飞了,你也只会说今天的风是有点劲儿大啊?”
侯千帆有些心虚地瞥向一边,“不会这样的,放心吧。”
“你看你这安排,到底谁能放心啊?”
伴随着李景川的话音,还有乔萱“文沐,快吐,把沙子吐出来”和羊姗姗骂骂咧咧的背景音。
“下次,下次的地点是海边。就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了……吧。”侯千帆的声音明显底气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