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上来了,酒上来了,江河示意韩德彪动筷子。
“放心吃,我不需要你向我提供什么情报!在复兴社熬了这么长时间,你能说的大概都说过了,这次请你吃饭呢纯属我个人行为。”
江河的态度把老韩整不会了。
被复兴社控制的这些日子,虽然没上什么重刑,但鞭子可是没少挨!
胡为消失了、皮木义潜逃了,把他撂在这里,没做任何示警、任何交待……被抛弃的如同一条丧家犬一样。
既然这样,当复兴社行动队把他带走,对他进行刑讯的时候,他把所知道的都说了:胡为安排江河送货、安排自己居中联络土匪对他进行劫杀!
但他始终没敢胡说,特别是问他“知不知道胡为让周处长送什么东西?”时候,他如实回答:“不知道!”
这让江河少了很多麻烦。
否则,就一条“参与贩运违禁品”就够江河喝一壶的。
韩德彪以为自己该交代的都交代了,总该不让自己受罪了吧?
但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刚认识江河,他根本没把他当回事,甚至受命胡为对江河进行劫杀他都没有任何犹豫就执行了。
这回刚见到江河,他以为他是来找他寻仇的。
没想到他却把他从那里放了出来、还要请他吃饭。
这让他心里思忖了良久的说辞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看韩德彪虽心神不宁味同嚼蜡,但还是没少吃东西,江河会了账。
从馆子里出来,韩德彪以为江河要把他再带回复兴社那个阴暗、逼仄、老鼠虱子跳蚤横行的监舍,却不料江河却对他说:“你可以回家了!但鉴于胡为还没有归案,你不能离开云城,如果离开就视为潜逃,不但你会被通缉,就连我也会被调查,因为是我给你做的保,我保你不是胡某的核心人员、也没有和他一条道走道黑!”
韩德彪真的成了傻子。
向土匪传达胡为指示精神时,他从来没有打过折扣:“目标及随行人员中,谁都可以放过,唯有周苦根一定得死!”
韩德彪浑浑噩噩回到家,老爹老娘和老婆都如同见了鬼一样:
“儿啊,你可回来了?”老娘一把抱上来,当场痛哭失声。
“家里为了让你少受罪,爹娘把家底全拿出来打点了,你原来在省府的那些关系要么不收钱也不管,有的收钱的时候很利索,可拿到钱后全在搪塞、推托!”媳妇诉说他出事之后的艰难。
“你是不是偷偷从里面出来的?你赶紧跑吧,走的越远越好,再也别回来,爹娘也不用你养老、你媳妇孩子也不用你管,只要你能留一条命在就行啊!”老爹拉开窗子朝外看了一眼,生怕有人在后面跟踪一样。
韩德彪也不是没想过逃走,但现在他却下定决心不跑了。
自己走了,江河怎么样他不关心,但爹娘这辈子指定是靠不上自己这个独生儿子了,老婆指定要再嫁,孩子也没爹了!
什么都没了,自己跑出去留一条命还有什么用啊?
三天后,戴笠接到云省站密报,准确地说,是接到了江河的密报。
胡为的案子有线索了!
与此同时,远在北平的《京报》发表了大篇幅的文章:云省副主席胡为勾结伪满洲国不法商人运输、贩买的大批烟土,虽成功运抵冰城,但被复兴社壮士深入敌后,全部焚毁!
你不信?
照片都登出来了:十大箱烟土照片、倾倒的油桶、冲天的火起、冰城鬼子们控制的报纸刊发的董记商行仓库意外起火的报道报样……
——他们自己的报纸之前都报道了董记商行掌柜年丰勾结内地高官进行不法生意往来!
戴笠很开心。
事实怎么样不重要。
舆论怎么说才重要!
戴笠被社长叫去问话,蒋社长拿着京报指着上面的照片问:“执行行动任务的人是你派出去?”
“是!”戴笠答的底气十足。
“他是谁?”
戴笠前倾着身子低声说:“就是……”
“唔!你是说他不但没有错,而且是有功的?”
“是!”
“对他进行了处分,他也没有说什么?”
“说了!”戴笠“啪”的一个立正:“他说,‘效忠党国,首先要效忠长官、忠于领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