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伍子出发后有段时间,江河这个正经的“钦差大臣”才秘密动身,奔赴蜀地“微服私访”。
这个时候,小伍子已经成了刘家大院最年轻的庄丁。
小伍子十二岁离家混社会,还在“蜂”、“麻”、“燕”、“雀”混过,化妆成乞丐在大邑街面上乞讨的时候,与刘府管家刘福全“不期而遇”,听了小伍子清唱的一段关于自己身世的“单出头”,刘管家就准备把小伍子收归己用:一个半大小子,管饭就行,这不是一妥妥的免费劳动力吗?
小伍子人小鬼大,三拍两哄,就成了刘管家的“心腹”“嫡系”。
——小伍子本地没有复杂的人际关系,背景清白,最主要的是会来事,端茶送水、伺候个牌局更是“服务贴心”,不但刘管喜欢,就连刘宏彩的太太、姨太太也总是给小伍子安排差事。
要不怎么说,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哪怕放到现在,小伍子除了没有高学历,靠着丰富的社会经验、人情练达,也指定会有出息。
又说跑题了,书归正传。
而江河打入刘家则颇费了些周折。
1934年川军将领刘香推行“攘外必先安内”政策,借“防匪保乡”名义动员地方武装力量。大邑作为川西军事重镇,民间军事训练被纳入“剿共”与地方自保的双重目标体系。
在这里,以乡镇保甲为单位组建“民团”,覆盖安仁、唐场、王泗等主要场镇,每保抽丁20-30人,利用农闲期开展队列操演和土枪射击训练。
这天,江河伴做“路人甲”,看到了刘氏庄院私人武装在土坝上的操演和训练。
那场景差点把江河看乐:因为武器匮乏,除了刘宏彩的亲卫,大多数人使用是竹制长矛替代步枪,传统大刀作为近战武器被普遍使用,此外,还有钉耙、粪叉子等农具。
热兵器除了少量汉阳造,大都是?土制火枪,这玩意儿和“老抬杆”差不多,都是采用黑火药填充的土制单发枪械,射程约50米,打响打不响是一回事,最关键的是有炸膛风险。
仿制红军使用的马尾手榴弹更不是玩意儿:以黑火药填充陶罐,尾部加装麻绳增加投掷距离,哑弹率高达40%。
这种陶罐采用当地红陶土手工塑形,经800c低温烧制形成蜂窝状多孔结构,成型后弹体壁厚控制在0.8-1.2cm,内腔容积约400ml,口部预留直径3cm装药孔。
选取长度1.2米苎麻绳,经桐油浸泡后编织成三股辫状尾翼,末端系结碎石配重。
尾绳通过陶罐底部预留孔洞穿入,在罐内形成直径5cm的绳结锚固结构。
按硝石65%、木炭20%、硫磺15%比例混合,使用石臼捣磨极细的粉末,掺入10%铁砂提升破片杀伤力,部分改进型加入松脂粉末增强燃烧效果,到这儿算是火药配制?完成。
然后就是分层填装?。
底层铺设1cm厚草木灰防潮层,中层分三次填入150g黑火药,每层用木杵压实,顶层插入竹管制成的引信管,内置硝酸钾浸泡过的药捻。
最后,用松脂混合蜂蜡密封装药口,趁热将马尾绳根部嵌入密封层形成气密结构,弹体表面涂抹生漆防潮,部分紧急生产的改用猪血混合石灰替代。
这种所谓的手榴弹采用?延时引信?设计,投掷时通过拉拽动作激活内部火帽,无需手动点火(部分早期型号陶雷因工艺限制,需在投掷前额外点燃外露引线)。
江河看着他们搞了三个这么样的玩意儿,只有两颗炸响。
投掷现场,陶雷填充的粗制黑火药燃烧速度较慢,爆炸时形成直径约2米的火球,伴随大量灰白色硝烟,瞧着声势比较吓人。
但因为马尾手榴弹采用粗陶烧制,爆炸时产生不规则的尖锐碎陶片,与金属弹体相比,由于缺乏标准化的预制破片槽,部分陶雷爆炸后仅裂成两三块大碎片,杀伤范围只有至3-5米。这种特性使其更适合引燃粮草、建筑等目标,而非直接杀伤。
怎么说呢,这东西也就是聊胜于无吧。
又看到几支老旧的汉阳造射出的子弹接连脱靶,江河拉着长音喝起了彩:“好——”
这一句倒彩惹怒了“刘家卫队”的护院教头秃二娃,秃二娃是刘香手下的一个营长,实际上是一个大兵痞。
这小子不但以\"清乡剿匪\"为名纵容部下行劫掠之实,还强行征收\"剿匪捐子弹费\",甚至借搜查之名抢夺民财。还在防区内随意实施酷刑,对拒缴钱粮的农民施以\"吊半边猪灌辣椒水\"等私刑,以此树立淫威。
因为利用军队身份倒卖武器,将\"汉阳造\"步枪、手榴弹等军械秘密出售给土匪团伙,被刘香查实,要执行军法实行枪决的时候,他的族叔刘宏彩知道了,花了一笔钱把这个老兵痞保了下来,并委托他做了自己私人武装的护院教头。
这小子心狠、手黑,但又有一股子江湖义气,因为刘宏彩花钱保了他的命,对刘家也算是忠心耿耿。
看到江河嘲笑自己的“兵”,当即大怒:“你是干什么的?”
江河也痞里痞气地:“回应,老子也扛过枪,还没有见过这样式的熊玩意儿!这竹矛、砍刀、铁筢子、粪叉子当家伙什儿,我也是小刀剌屁股,开了眼了。”
“露两手,让老子见识见识?”秃二娃顶着光脑袋,一脸的不服气。
江河也不他客气:“试试就试试!不让你见识一下真本事,你们就一直坐在井里呢。”
当下要过一支汉阳造,对着两百米外的靶子,五发子弹打了四十九环(准星有点偏,第一次校射,少了一环)。
江河这一手震住了所有人。
秃二娃又和江河较量身手,被江河接连两个大背胯摔趴下。
秃二娃以为江河是来砸场子的,岂料江河打完扭身就走:“你们玩吧,我还准备去刘香长官那儿投军呢!”
秃二娃看江河不是来砸他饭碗,更不是要取代他的位置,非要拉江河“好好唠唠”。
秃二娃请客,搞了一个?烟熏板鸭、一个?肥肠血旺,弄了坛绵竹大曲。
江河把自己也定义为一个兵痞,胡诌了一通:“我原来是云省驻军崔司令手下的一个连长,因为在交通要道私设关卡,对过往商队收取‘保路费’,手下的弟兄张结巴在酒馆闹事后,暴力抗法致看守死亡,私设牢狱关押抗税乡绅,要五百大洋……被军法处通缉,云省那边呆不下去,就想躲得远远的,到刘香长官这儿混杆枪杠……”
秃二娃立即起了“英雄见英雄”“惺惺相惜”之心:“老弟,听哥的,你留下!我给刘老爷去讲,你给我当副队长!”
江河不屑:“哥啊,你这儿不行……”
秃二娃竭力挽留:“老弟,你在哥这儿呆段时间行不?过了十天半拉月要是坚持要走,哥就不留你了?实话告诉你,等秋天,刘将军与南京政府达成协议后,咱们大邑民间训练就开始接受参谋团指导,表现好的还会被选送到成都北校场的‘中央陆军军官学校成都分校’受训,哥觉得吧,就你之水平,到时候去那儿受训指定没问题,刘老爷这儿很缺你这种人材!”
最终,江河留下了。
这个时候,交通不便、通讯不便,很多事情真真假假根本无法核实。
后来,经过刘宏彩的“面试”,江河就堂而皇之成了“刘家军”的副教头。
江河不但向团丁传授拼刺、地雷埋设等战术,还强化了体能训练。
为了更趋近实战,江河提议把队伍拉到到野外拉练,依托横山岗、斜源镇等险要地势,讲解开展山地伏击、隘口防御等专项演练,甚至还搞了一次“红蓝对抗”。
江河的水平得到上上下下的一致好评。
一时间,整个大邑的各民间武装都把江河传成了神话。
这让刘家大院的“总舵主”刘老板很是高兴。
江河趁机有意无意地说:“咱们这边硬家伙不好搞,在云省那边有兄弟和岛国那边搭格,三八大盖很容易就能搞到。”边说边有意展示了自己的原装德国自来得:弹容20发,可连发……说是冲锋枪都不为过。
“刘老板”深以为意:“嗯,回头核计核计,咱们也进一批货,就是道挺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