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腹算计的夫妻俩在这里看着孟笙吃了饭才离开。
临走前,商毅铮还严厉地警告了商泊禹,让他好好照顾好孟笙,不然让他脱层皮。
直到他们走了,商泊禹才从地上站起来,膝盖处传来钻心的疼意。
双腿也麻痹了。
他撑着一旁的墙壁,抬眼看向孟笙,见她正望着手里的支票和资料发愣。
他当然也清楚父母这么做的深意。
胸腔里的愧疚和心疼还是止不住地往外涌,也顾不上膝盖上的疼痛了,他艰难地走过去。
放轻声音说,“笙笙,既然是爸给你的,你就收着吧。我这城南和城东那边也有五六个铺面,也转给你……”
“不用了。”
孟笙摇头打断他的声音,随手将东西放在床头柜上,好像没有要签的意思。
那五六个铺面迟早都会是她的。
等离婚商泊禹净身出户后,一块转过来就好了,省得麻烦。
商泊禹一怔,“那你想要什么?”
孟笙闻言,缓缓抬头,空洞的眸子似乎无法聚焦,里面有一抹伤神,“你能给我什么?”
是啊。
他能给什么?
好像给什么都很肤浅。
可他还是想给,好像只有看到她需要自己,自己才能体现出价值。
他抓住她的手,“我什么都可以给,只要你愿意要。”
连命也可以。
孟笙望着他这深情的模样,鼻子还真的莫名酸了一下。
她移开视线,将东西放在床头柜上,重新侧身躺下,任由泪水划过鼻梁,落入另一只眼睛里,没再说话。
下午三点左右,商毅铮就让人把另外一份转让合同和过户书拿过来了,连带着余琼华那两百万都转过来了。
只不过走的是悦绮纺的账户。
瞧给余琼华聪明的。
生怕她和悦绮纺扯不上关系。
她暗自扯了扯嘴角,犹豫再三,还是把这笔账截图发给了裴绥,问他会不会有影响?
这笔账没有任何文字备注,但从这笔转账记录来看,其实很难说明问题。
余琼华以后要是说是悦绮纺地下产业的分红,也无对证。
毕竟这笔账,悦绮纺地下产业的账册是不可能记的。
裴绥给她的建议是,可以在微信和余琼华聊下这笔账的由来,以后有这个聊天记录佐证,就没那么麻烦。
而且最好不要截图,录屏一样录下来。
但余琼华是个聪明人,也很谨慎,孟笙和她聊了七八分钟,她愣是没说出一句关于那两百万转给她的真正原因。
她又十分谨慎,整整聊了十分钟,她对转给孟笙那两百万原因只字未提。
孟笙也烦啊。
还怕在这上面纠缠久了,引起余琼华的怀疑。
思量了半分钟,才试探带有引导性的打字回:【我知道爸和妈是想补偿我流产的事情,但真的太多了……】
余琼华今天中午大放血,损失几百万,心情很不好,也有些浮躁。
这会对孟笙的耐心也不太够:【你现在得多休息,老是抱着手机对眼睛不好,既然给你的,你收着就是了。】
孟笙看着这段文字,稍稍松口气,再次道了个“谢”后就将这段聊天记录录屏下来,发给了裴绥。
她问裴绥:【这样可以吗?】
裴绥过了一分钟后才回:【可以。我这边帮你保留了证据。】
她回了个“好”,在准备退出和他的聊天对话框时,又闪过来一条消息:【怎么样?还顺利吗?】
【嗯,目前一切顺利。中午商毅铮来了,给了我两间租金颇高的门面和一张支票,有一份转让合同和过户书。】
裴绥:【合同先别签,拿来给我看看。】
商毅铮在商场上摸爬打滚了四十年,早就是个老狐狸了。
他怕他在合同上做陷阱,到时候孟笙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还是得让他过目一下才行。
孟笙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她才不急着签:【好,等我出院拿过去给你看吧。】
裴绥:【多久出院?】
孟笙:【一个星期左右吧。】
其实明后天就能出院了,回去好好“养着”就行了,但余琼华和商泊禹肯定是希望她在医院多住几天,他们也能心安一些。
但住多了,日日夜夜演戏,她也烦。
不知道舅舅那里准备得怎么样了。
她又想起昨天任阿姨提到的沈清宴,便问了一句:【中心医院麻醉科副主任沈清宴是你安排的吗?】
裴绥这回隔了两三分钟才回:【是我朋友。】
孟笙了然:【多谢。】
裴绥:【嗯。】
多得一个字也没了。
孟笙轻笑一声,退出微信,还没来得及把手机放下,许峯昀的电话就打过来了:“笙笙啊,事情舅舅帮你安排好了。”
孟笙闻言,眼底漾开抹意外的笑。
离脱离股份那副枷锁,又近了一步。
“好,谢谢你了,舅舅。”
她话音刚落,病房的门被推开,商泊禹端着切好的橙子和猕猴桃走进来,听到她说“舅舅”两个字,身形顿时僵住了。
望过去的眸子里也隐含几分不安和乞求,以及两分可怜。
孟笙听到开门声,抬眼对上他的目光,眼神依旧没什么情绪起伏。
嘴上和电话里的许峯昀说,“嗯,我知道了,舅舅,您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挂了电话,她将手机丢在枕头边。
商泊禹抬起如灌了铅的腿走到床沿边,声音含笑说,“笙笙,我问过任阿姨了,她说你现在可以补充一点维c,适量地吃些水果。你尝尝,一点也不酸。”
从昨天到今天,孟笙一直在维持虚弱和没精神的形象。
每顿饭都吃得不多。
中午还只喝了点汤,这会也确实是饿了。
她在果盘上定了几秒后,便拿起叉子尝了起来。
商泊禹的桃花眼里掠过一丝笑意,但很快又被担忧覆盖了,他动了动唇,试探着问,“刚刚……是舅舅打来的电话?”
“嗯。”
孟笙轻轻应了声。
商泊禹心口一紧,有些难以启齿,“舅舅知道你在医院吗?”
孟笙吃水果的动作顿住。
她假怀孕的事情,舅舅是不知道的,所以假装流产的事,她其实也没打算说。
包括,刚刚电话里舅舅问她为什么要举报自己在做非法营业的事,因为商泊禹在场,她也没法细说。
等事情结束了再说,也挺好,省得他们担心。
她压下心思,看着商泊禹那张忐忑不安的脸,声音依旧不是很大,“怀孕的事,我都还没来得及和他们说,现在说有必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