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泰用一杯毒酒送走了魏主元修。
这位西魏权臣做事向来干脆利落,既然决定废立,就绝不会拖泥带水。
第二天一早,他就召集满朝文武,推举南阳王元宝炬继承大统。
“诸位大人,”宇文泰站在大殿中央,声音洪亮,“国不可一日无君。
南阳王乃孝文帝嫡孙,德才兼备,当承继大统。”
群臣面面相觑,却无人敢提出异议。
广平王元赞第一个站出来附和:“丞相所言极是,南阳王确是上上之选。”
元宝炬此刻正在府中踱步。
这位太宰大人心里明镜似的——这皇位,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果然,当使者来宣他入宫时,元宝炬故作推辞:“本王才疏学浅,恐难当大任。”
宇文泰亲自来劝:“殿下三思。如今天下动荡,正需明主安定人心。”
三次推让后,元宝炬终于“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时值岁末,新君登基大典定在来年元旦。
长安城内张灯结彩,百姓们却窃窃私语:“听说了吗?
新皇上是宇文丞相立的。”
“嘘——小声点!
这年头,能活着就不错了。”
大统元年正月初一,元宝炬正式即位。
他追封父亲元愉为文景皇帝,母亲杨氏为皇后。
册立王妃乙弗氏为皇后,长子元钦为太子。
封赏名单上,宇文泰的名字排在最前——大丞相、安定郡公、都督中外诸军事,朝政大权尽握手中。
新朝初立,边境告急。
东魏在荆州一带蠢蠢欲动,宇文泰立即派心腹大将独孤信前往镇守。
“荆州乃战略要地,”宇文泰在军帐中指着地图说,“务必守住。”
独孤信抱拳领命:“末将定不辱命!”
果然,独孤信刚出潼关,就遭遇东魏恒农太守田八能的伏兵。
两军交战,田八能大败而逃。
独孤信乘胜追击,直抵荆州城下。
荆州刺史辛纂仓促应战,却被打得落花流水。
败退时,城门还没来得及关上,独孤信的先锋杨忠就带兵冲了进去。
“保护大人!”
辛纂的亲兵大喊。
但为时已晚。
杨忠手起刀落,辛纂的人头滚落在地。
西魏军顺利占领荆州。
消息传到长安,宇文泰大喜:“好!独孤信果然没让我失望!”
然而好景不长。东魏岂肯善罢甘休?
高欢立即派大将侯景、高敖曹率精兵反扑。
“报——东魏大军压境!”
探子慌慌张张跑进营帐。
独孤信走到城头眺望,只见黑压压的敌军如潮水般涌来。
他转身对杨忠苦笑:“看来这次凶多吉少了。”
杨忠握紧佩刀:“将军,咱们拼死一战?”
独孤信摇头:“敌众我寡,硬拼只会白白送死。”
他压低声音,“不如暂避锋芒,投奔南梁。”
当夜,趁着月色,独孤信带着残部悄悄撤离。
第二天清晨,侯景的军队不费吹灰之力就开进了荆州城。
“哈哈哈!”侯景站在城楼上大笑,“宇文泰的人也不过如此!”
就这样,荆州城头再次换上了东魏的旗帜。
当时,渭州刺史可朱浑元私下和高欢有联系,带着三千户人马投奔了晋阳。
高欢刚听说西魏皇帝元修被杀的消息,马上上书朝廷,请求穿丧服表示哀悼。
朝堂上,太学博士潘崇和站出来反对:“君主若对臣子无礼,臣子何必为他服丧?
商朝百姓不为夏桀哭泣,周朝臣子不为商纣守制,就是这个道理。”
高欢皱了皱眉,还未开口,国子博士卫既隆便反驳道:“潘博士此言差矣!
高皇后与永熙帝的夫妻名分未断,按礼制,她应当守丧。”
李同轨也附和:“不错,高后既未改嫁,自当尽礼。”
潘崇和冷笑一声:“礼法岂能拘泥?
永熙帝弃国而逃,早已失德,何必为他虚礼?”
高欢沉吟片刻,转头问东魏主元善见:“陛下以为如何?”
元善见看了看众人,缓缓道:“高后既未绝于永熙,依礼当服。”
高欢点头:“臣遵旨。”
东魏主于是下令依议而行。
这场争论看似是礼制之争,实则是权力博弈。
高欢借机试探朝臣态度,而元善见则小心维持着表面上的君臣平衡。
最终,高后的服丧之议,成了各方妥协的结果。
高后正值青春年华,哪里耐得住寡居的寂寞?
她虽勉强穿着素服为先帝守丧,心里却早已盘算着另嫁他人。
这天,她站在宫中的回廊下,望着满园春色发呆。
贴身侍女小翠见状,轻声问道:“娘娘可是有什么心事?”
高后叹了口气:“这深宫冷清,日子实在难熬。”
“娘娘还年轻,总该为自己打算。”
小翠意有所指地说。
高后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却没有接话。
她心里已经有了人选——彭城王元韶。
这位年轻的王爷现任司州牧,不仅出身高贵,更是风度翩翩,温文尔雅。
几日后,高后在御花园偶遇父亲高欢。
她装作不经意地提起:\"父亲觉得彭城王如何?\"
高欢何等精明,立即会意:“韶儿确实是个好孩子,先帝在世时就常夸他。”
他顿了顿,“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高后低头摆弄衣角:“女儿只是觉得...他治理州郡很有一套。”
高欢看着女儿泛红的脸颊,心中了然。
他抚须笑道:“为父明白了。”
次日朝会上,高欢特意留意元韶。
只见这位年轻王爷举止得体,谈吐不凡,确实是个佳婿人选。
散朝后,高欢将元韶叫到偏殿。
“王爷近日可好?”
高欢开门见山。
元韶恭敬行礼:“托丞相洪福,一切安好。”
高欢直入主题:“小女新寡,正值芳龄。
老夫有意撮合你们,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元韶先是一愣,随即大喜。
高家如今权倾朝野,这门亲事对他来说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他强压住激动:“能得丞相垂青,是小王的福分。”
婚事就这样定下了。
高欢为女儿准备了丰厚的嫁妆,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两件稀世珍宝:一对晶莹剔透的玉钵,据说盛水倒置都不会洒;
还有一个巧夺天工的玛瑙酒器,严丝合缝如同天然生成。
这些都是当年西域进贡的宝物,一直珍藏在皇宫内库。
出嫁前夕,高后抚摸着这些珍宝,脸上终于露出久违的笑容。
小翠一边帮她梳妆,一边打趣道:“娘娘这下可如愿以偿了。”
高后抿嘴一笑:“就你多嘴。”
“奴婢是替娘娘高兴。”
小翠拿起金钗,“您看这支钗配不配明天的礼服?”
高后摇摇头:“太俗气,换那支玉簪。”
大婚当日,整个洛阳城都轰动了。
高家嫁女的排场之大,令人咋舌。
元韶穿着大红喜袍,看着盛装而来的新娘,眼睛都直了。
“王爷还愣着做什么?”
喜娘笑着提醒,“快牵新娘子的手啊。”
元韶这才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握住高后的柔荑。
他低声道:“能娶到娘娘,真是三生有幸。”
高后隔着盖头轻声回应:“往后还望王爷多多怜惜。”
洞房花烛夜,红烛高照。
元韶轻轻掀开盖头,只见新娘明眸皓齿,美艳不可方物。
他情不自禁地赞叹:“娘子真美。”
高后羞涩地低下头:“王爷过奖了。”
元韶拿起桌上的玉钵把玩:“岳父大人真是大手笔,这样的宝物都舍得陪嫁。”
“父亲最疼我了。”高后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王爷喜欢就好。”
“喜欢,当然喜欢。”
元韶放下玉钵,握住妻子的手,“能娶到娘子,比得到什么宝物都开心。”
高后脸上飞起红霞,轻声道:“妾身也是...”
红烛摇曳,映照着一对璧人的身影。
这对新婚夫妇情投意合,如鱼得水,其中的甜蜜自不必多说。
只是从伦理纲常上讲,实在说不过去。
却说高欢这人,年纪越大,反倒越荒唐。
自从把尔朱家的两位皇后抢到手,他便整日左拥右抱,乐不可支。
大尔朱后给他生了个儿子,取名高浟;
小尔朱后也生了个儿子,叫高湝。
这两个孩子,高欢都疼得不得了。
可他的胃口远不止于此。
冯娘、李娘——也就是从前洛阳的任城王妃和城阳王妃——被他强占为妾。
韩娘、王娘、穆娘,一个接一个被他收入房中,夜夜承欢。
王娘生的儿子叫高浚,穆娘生的叫高淹。
可惜孩子还没长大,两个母亲就早早离世了。
迁都邺城后,高欢又盯上了广平王妃郑氏。
这郑氏,闺名大车,生得丰腴美艳,一双眼睛勾魂摄魄。
高欢一见,魂都飞了,二话不说就把人抢了过来。
“王爷,您这般……怕是不妥吧?”
身边的老臣忍不住劝道。
高欢摆摆手,不以为然:“天下都是我的,一个女人算什么?”
老臣叹气:“可这郑氏毕竟是广平王妃,传出去……”
“传出去又如何?”高欢冷笑,“谁敢多嘴?”
郑大车入了府,果然不同凡响。
她不仅貌美,更懂得讨人欢心。
没过多久,高欢的后院里,就数她最得宠。
“夫人今日这妆容,真是美极了。”
高欢眯着眼,伸手抚过她的脸颊。
郑大车抿唇一笑,眼波流转:“王爷喜欢便好。”
高欢哈哈大笑,一把将她搂入怀中。
从此以后,郑大车在后宫备受宠爱,地位无人能比。
郑氏生下一个男孩,取名高润。
东魏天平二年,高欢正忙着对付边境的叛乱。
稽胡首领刘蠡升占据云阳谷,自称皇帝,屡屡侵扰边境。
高欢亲自率军出征,日夜兼程,突袭敌营,一举击溃刘蠡升,斩其首级,凯旋而归。
然而,刚回到晋阳,高欢就听到一个让他震怒的消息。
“主公,奴婢有要事禀报。”
一名侍婢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
高欢皱眉:“何事?”
“世子……世子与郑夫人……”
侍婢支支吾吾,不敢直言。
高欢脸色一沉:“说清楚!”
侍婢咬牙道:“世子与郑夫人私通,奴婢亲眼所见。”
高欢先是一愣,随即冷笑:“澄儿才十四岁,怎会做出这等事?
你莫要胡言乱语!”
侍婢吓得连连磕头:“奴婢不敢撒谎,还有其他人也看见了……”
高欢心中惊疑,又召来另外两名婢女询问。
结果,她们的回答一致。
这下,高欢彻底怒了。
他立刻命人把高澄叫来。
高澄一进门,就察觉气氛不对。
“父亲……”
高欢不等他说完,抄起木杖,狠狠打了下去。
“逆子!竟敢做出如此丑事!”
高澄被打得皮开肉绽,却不敢辩解。
高欢怒不可遏,下令将他幽禁起来,不准任何人探视。
高澄是正妃娄氏所生。
当年高欢起家,娄氏出力不少,夫妻感情深厚。
娄氏为他生下六子二女,个个健康长大。
可自从高欢纳了许多美妾,对娄氏日渐冷淡。
如今长子出事,高欢不仅恨儿子,连带着迁怒娄氏。
“传令下去,不准娄氏踏入我院子一步!”
高欢冷冷地对侍从说道。
侍从小心翼翼地问:“主公,那世子之位……”
高欢沉默了一会儿,眼神突然变得坚定,说道:“大尔朱氏的儿子高浟,聪明又稳重,可以立为继承人。”
旁边的侍从有些迟疑,问道:“那郑夫人……要不要也一起处理掉?”
高欢冷冷一笑,反问道:“为什么不把郑氏也关起来?”
高澄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连夜派人给司马子如送密信求救。
子如当时在邺城辅政,接到信后二话不说,快马加鞭赶往晋阳。
晋阳城内,高欢正在书房批阅文书。
听说老友来访,他放下毛笔,整了整衣冠迎出去。
两人见面寒暄,就像往常一样亲热。
要知道,他们可是过命的交情,朝堂上的事、家里的事,从来都是掏心窝子说话。
就连彼此的妻妾见面,也不用刻意回避。
“子如兄怎么突然来了?”
高欢笑着给他斟茶,“莫不是邺城出了什么变故?”
子如接过茶盏,却不急着说明来意:“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许久不见,想跟王爷聊聊。”
两人从边境军情说到朝中动向,又谈到今年的收成。
茶喝了一壶又一壶,话却越说越少。
眼看天色渐晚,子如终于开口:“王妃近来可好?
许久未见,想去问个安。”
高欢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放下茶盏,长叹一声:“你既然来了,想必也听说了那逆子的事。”
子如故作惊讶:“王爷说的是......?”
“还能有谁!”
高欢拍案而起,“那个畜生竟敢对庶母做出禽兽不如之事!
娄妃也是糊涂,居然被蒙在鼓里!”
子如没有立即接话。
他慢条斯理地捋着胡须,忽然笑了:“说起家丑,子如家里也有桩难堪事。
犬子消难,前些日子也做出类似勾当。”
高欢一怔:“竟有此事?”
“可不是嘛。”
子如苦笑着摇头,“这种事传出去多难听?
我只好帮着遮掩。
说来惭愧,这把年纪还要为儿女操心。”
见高欢神色稍缓,子如话锋一转:“说起来,王妃对王爷可是情深义重啊。
当年在怀朔镇,王爷得罪了镇帅,被打得皮开肉绽,是谁日夜守在榻前?
后来躲避葛荣追杀,又是谁跟着王爷一路逃到并州?”
高欢的眼神渐渐柔和下来。
“我记得最清楚,”子如继续道,“有一日风雪交加,王妃的靴子都走破了。
她蹲在路边,用马粪生火,亲手给王爷补靴子。
这份情义,难道还抵不过一个婢女的闲话?”
高欢皱眉:“话虽如此,但若事情属实......”
“王爷且慢下定论。”
子如起身拱手,“不如让子如去问问清楚?
若真是那逆子作恶,再处置不迟。”
高欢沉思片刻,终于点头:“也好,就劳烦你了。”
子如快步走向偏厅,吩咐左右:“先把世子请来,我要当面问话。”
高澄终于见到了子如。
还没等他开口,子如便板着脸质问:“堂堂男子汉,怎么就被吓破了胆,自己往身上泼脏水?”
这话问得犀利,一下子戳中了要害。
高澄一听,立刻矢口否认,辩解道:“都是那三个婢女记恨我,故意诬陷!”
子如冷笑一声,当即派人把那三个婢女押上来。
他猛地一拍桌子,厉声喝道:“你们几个贱婢,竟敢污蔑主人?
还不从实招来!”
婢女们吓得浑身发抖,哪敢辩解?
她们知道,无论说什么都是死路一条。
没过多久,三人竟相继上吊自尽。
子如见状,立刻派人去报告高欢:“果然是小人诬告,她们心虚畏罪,已经自尽了!”
高欢一听,顿时喜出望外,连忙召见娄妃和儿子高澄。
一家三口抱头痛哭,前嫌尽释,和好如初。
高欢心情大好,当晚便设下盛宴,亲自给子如斟酒,感激道:“多亏了你,才保全了我们父子之情!
这份恩情,我记下了。”
子如连忙起身,恭敬地回礼:“丞相言重了,这都是臣分内之事。”
两人推杯换盏,畅饮到半夜,方才尽兴散去。
第二天,子如准备告辞回邺城。
高欢大手一挥,命人抬来一百三十斤黄金相赠。
高澄也凑上前,笑嘻嘻地说:“子如兄,这五十匹好马送给你,路上也好代步。”
子如心里乐开了花,嘴上却客气道:“这怎么好意思?”
手上却已经接过金子,牵过马匹,高高兴兴地踏上了归途。
高澄从此不敢再接近郑大车。
郑大车却安然无恙,依旧受宠,恩眷始终不减。
然而,这样的大案竟不了了之,后庭的侍姬们渐渐放肆起来。
高欢的弟弟赵郡公高琛,留在晋阳,掌管相府政务。
他常出入内室,见小尔朱氏姿容动人,不禁起了邪念,时常言语挑逗。
小尔朱氏见他年轻俊朗,风姿翩翩,也动了心。
一日,高欢外出,小尔朱氏便悄悄对高琛道:“今日府中无人,不如来我房中一叙?”
高琛心领神会,笑道:“夫人相邀,岂敢不从?”
两人趁此机会,私通款曲。
婢女们因先前郑大车之事无人敢告发,便都装作不知,任由他们暗度春风。
然而,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高欢何等精明?
他早察觉异样,只是不动声色,暗中设下圈套。
这夜,高欢故意放出消息,假称自己外出。
高琛果然又溜进小尔朱氏房中。两人正缠绵之际,忽听门外一声怒喝:“好一对不知廉耻的狗男女!”
高欢破门而入,眼中怒火几乎喷薄而出。
他厉声道:“我待你们不薄,你们竟敢如此放肆!”
高琛吓得面如土色,慌忙跪下:“兄长饶命!小弟一时糊涂……”
小尔朱氏也瑟瑟发抖,哭求道:“王爷恕罪,妾身知错了……”
高欢哪里肯听?
他抄起大杖,怒喝道:“今日若不教训你们,日后还不知要闹出什么丑事!”
说罢,他挥杖猛击高琛,一下又一下,毫不留情。
高琛起初还能哀嚎求饶,后来便只剩痛苦的呻吟。
数十杖下去,高琛早已皮开肉绽,瘫倒在地,奄奄一息。
高欢还想动手打小尔朱氏。
可那小尔朱氏早已跪在他面前,泪眼汪汪,眉头紧皱,像柳叶般低垂。
她怯生生地抬头望着高欢,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将军饶命!”
她声音颤抖,如珠落玉盘,“贱妾知错了......”
高欢举起的拳头僵在半空。
这梨花带雨的模样,任是铁石心肠也要动摇。
他冷哼一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小尔朱氏以额触地,青砖上洇开泪痕:“只求将军开恩,给条活路。”
高欢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甩袖转身:“滚吧!今日起别让我再看见你。”
小尔朱氏如蒙大赦,连连叩首:“谢将军不杀之恩!”
慌忙收拾细软,当夜就被逐出灵州。
——这厢高欢余怒未消,那厢尔朱琛的惨状更令人唏嘘。
那日被拖出门外,他浑身是血,只剩一口气。
“水......”
尔朱琛躺在破庙里,嘴唇干裂。
路过的乞丐啐了一口:“早听说尔朱家少爷风流成性,没想到落得这般下场。”
拖了两日,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贵公子,竟在二十三岁英年早逝。
色字头上一把刀,古人诚不我欺。
消息传到邺城,朝野哗然。
“陛下,尔朱琛暴毙了。”
侍从小声禀报。
东魏主元善见正在用膳,闻言筷子一顿:“怎么死的?”
“说是......突发恶疾。”
皇帝意味深长地笑了:“那就追赠太尉吧,谥号‘贞’。”
左右侍从面面相觑——这般荒淫之人,配得上“贞”字?
更荒唐的是,不久又加封太师,追封王爵。
官场上的虚与委蛇,可见一斑。
再说小尔朱氏。被赶出灵州后,她孤身漂泊,尝尽世态炎凉。
“娘子可愿随我回范阳?”
某日,一个叫卢景璋的商贾拦住她去路。
小尔朱氏警惕地后退:“阁下是?”
“在下经营布匹生意。”
卢景璋拱手,“见娘子孤苦无依......”
她苦笑:“不怕惹祸上身?”
“乱世之中,谁不是浮萍?”
卢景璋递来一件斗篷,“天要下雨了。”
就这样,曾经的豪门贵妇成了商贾之妻。
每当夜深人静,她总望着窗外出神。
“又想从前了?”丈夫递来热茶。
小尔朱氏摇头:“只是觉得,活着真好。”
——这大概是她最好的结局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一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