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怒吼着,撕裂夜幕,雨如鞭笞般抽打着大地。
萧逸紧了紧身上的华贵裘衣,马蹄声在泥泞的官道上显得格外沉重。 天色说变就变,方才还晴朗的天空,此刻已被浓稠的乌云彻底吞噬,豆大的雨点砸落下来,顷刻间便将地面浸透。
他抬眼四顾,荒野茫茫,四野茫茫,唯有远处,昏黄的灯火如鬼火般摇曳,在风雨中飘摇不定。 那是一间孤零零的客栈,突兀地出现在这荒郊野岭之中,破旧的木质招牌在风中吱呀作响,依稀可辨“孤灯客栈”四个字迹模糊的大字。
“孤灯客栈……” 萧逸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眉头微微皱起。 这名字,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孤寂和阴森,在这暴雨之夜,更显诡异。
但雨势实在太大,夜色也已深沉,继续赶路,并非明智之举。 略作犹豫,萧逸还是策马朝着那唯一的灯火奔去。
靠近客栈,方才看清它的真面目。 这哪里是什么客栈,分明是一间摇摇欲坠的破旧木屋,墙壁斑驳,屋顶漏雨,在风雨中瑟瑟发抖,仿佛随时都会坍塌。 昏黄的油灯从窗棂中透出,光线昏黄而微弱,更显客栈的阴暗和破败。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潮湿霉烂的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一丝淡淡的,不易察觉的药味,令人眉头微皱。 客栈大堂更是昏暗,只有几盏油灯勉强照明,光线昏黄而摇曳,将墙壁上的阴影拉得细长,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
大堂内寥寥几位客人,皆是衣衫褴褛,面色疲惫,默不作声地坐在角落里,气氛沉闷而压抑。 角落的火炉里,火光奄奄一息, eдвa 能提供一丝暖意。
一位浓妆艳抹,衣着暴露的美艳妇人,扭着水蛇般的腰肢,笑靥如花地迎了上来,饱满的胸脯随着她的动作颤动,纤腰不堪一握,裸露在外的玉足在粗糙的地面上摩挲,发出诱人的声响。
“哎哟,这位公子,您可算来了! 瞧瞧这雨,下的可真够大的,公子快快里面请,奴家这就给您安排上房,暖暖身子。” 老板娘的声音娇媚入骨,酥软得能掐出水来,眼神更是大胆而放肆,毫不掩饰地在萧逸身上游走,仿佛要将他剥光看个仔细。
萧逸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位风情万种的老板娘,嘴角勾起一丝风流倜傥的笑容, “如此暴雨,叨扰老板娘了。” 他故意压低声音,显得有些沙哑,更添几分浪荡不羁的气质。
老板娘掩嘴轻笑, “公子说哪里话,奴家这‘孤灯客栈’,虽是简陋了些,但胜在干净清静,保管让公子住得舒心。” 她一边说着,一边扭着腰肢,亲自引着萧逸朝着楼上走去, “公子瞧着气度不凡,想必是位贵客,奴家给公子安排了最好的上房,公子可要好好歇息歇息。”
上楼时,老板娘有意无意地靠近萧逸,饱满的身躯几乎要贴到他身上,吐气如兰, “公子若是夜里寂寞了,尽管招呼奴家,奴家这客栈,别的没有,就是……服务周到。” 她眨了一下眼睛,妩媚一笑,眼神中充满了暗示。
萧逸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任由老板娘将他带到二楼一间相对干净的房间。 房间简陋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窗户破旧,呼呼地灌着冷风。 但在这荒郊野岭,能有这么一间遮风避雨的屋子,已是不易。
老板娘热情地招呼着, “公子您先歇着,奴家这就吩咐伙计送些酒菜上来,公子舟车劳顿,想必也饿了吧?”
萧逸摆了摆手, “不必了,我不饿,只需一壶热茶便可。” 他语气淡淡,带着一丝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老板娘眼神闪烁了一下,笑容依旧妩媚, “也好,公子稍等,奴家这就去给您准备。” 她扭着腰肢,款款离去,临走时还不忘抛给萧逸一个勾魂摄魄的媚眼。
待老板娘离开后,萧逸关上房门,反手将门闩插上。 房间内昏暗潮湿,散发着一股令人不适的霉味,空气中还飘散着一丝淡淡的,不易察觉的药味,若非他身怀枯荣禅功,对毒药气息极为敏感,恐怕还真难以察觉。 那药味,并非寻常药材,而是一种带着淡淡甜香的迷香,吸入过多,便会令人昏昏欲睡,甚至不省人事。
萧逸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眼神锐利地扫视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这间“孤灯客栈”,果然不是什么善地。 从踏入客栈的那一刻起,他就感受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危险气息,老板娘的热情过头,客栈的阴森诡异,都让他心生警惕。
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任由冰冷的雨丝吹打在脸上,冰凉的触感让他更加清醒。 窗外暴雨如注,天地间一片昏暗,唯有客栈门口挂着的一盏孤灯,在风雨中摇曳,发出微弱的光芒,更显客栈的孤立无援,也更添几分阴森恐怖。
客栈大堂内,依旧沉寂,只有火炉里偶尔发出噼啪的声响,以及暴雨拍打屋顶的哗哗声。 萧逸眼神锐利,耳力更是远超常人,他能清晰地听到楼下大堂内,那几位客人压抑的呼吸声,以及若有若无的低语声,仿佛在密谋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后厨方向,隐隐传来“du, du, du...”的剁肉声,沉闷而单调,在这寂静的雨夜,显得格外刺耳,也格外令人不安。 那刀声,似乎比寻常的剁肉声,重了许多,也……慢了许多。
萧逸眼神微眯,心中警惕更甚。 这间“孤灯客栈”,处处透着诡异,处处充满疑点,看来,今晚注定不会平静。
楼下大堂内,气氛沉闷而压抑。
暴雨如注,电闪雷鸣,客栈仿佛一艘在风浪中飘摇的小船,孤立无援。 被困的客人们,也开始变得焦躁不安起来。
角落里,那位文弱书生打扮的年轻人,独自一人坐在那里,默默地饮着劣质酒水,眼神却锐利如鹰隼,不时扫视着周围的一切,似乎对这客栈的气氛,也感到了一丝不对劲。
一位身材粗犷,满脸横肉的武夫,猛地将手中的酒碗摔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这鬼天气! 什么时候才能停! 老子赶时间去黑风寨交货,再耽搁下去,可要误了大事!” 他声音粗鲁,如同雷鸣,震得周围的桌椅都微微颤动。
老板娘依旧笑靥如花,扭着腰肢走了过来, “这位爷,您就消消气嘛,这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也没想到这雨说下就下呢? 您就安心在奴家这客栈歇着,保管让您吃好喝好,舒舒服服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有意无意地用饱满的胸脯蹭了蹭武夫的胳膊,媚眼如丝, “您瞧奴家这客栈,虽然简陋了些,但胜在…… 美人如玉,温柔乡里,保管让您乐不思蜀,忘了烦恼。”
武夫哈哈一笑,一把抓住老板娘的纤腰, “美人儿,你说的可是真的? 若是真能让老子乐不思蜀,少不了你的好处!” 他粗鲁地将老板娘拉入怀中,大手在她腰间肆意游走, “美人儿,陪爷喝一杯,如何?”
老板娘娇笑一声,半推半就地靠在武夫怀里, “爷您真是心急,奴家陪您喝几杯倒是无妨,只是…… 这酒嘛,喝多了伤身,不如…… 奴家陪您回房,好好‘歇息歇息’,岂不更好?” 她对着武夫抛了个媚眼,眼神妩媚,语气暧昧,引得武夫一阵哈哈大笑,更加放肆地在她身上揩油。
另一边,一位穿着绸缎,挺着啤酒肚的焦虑商人,在狭小的空间里踱来踱去, “这雨…… 这雨什么时候才能停啊! 我的货还在路上呢,要是淋了雨,可就全完了! 老板娘,你可知道这雨什么时候能停啊!?” 他焦躁不安地询问着老板娘,语气中充满了焦虑和市侩。
老板娘一边应付着粗鲁武夫,一边头也不回地敷衍道, “这位爷,您就放心吧,这雨啊,说不定一会儿就停了,您就安心歇着,啊?” 她语气敷衍,眼神却始终离不开武夫,显然对这位出手阔绰的客人,更加上心。
角落里,那位身背长剑的神秘江湖客,依旧沉默寡言,如同雕塑般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与周围的喧嚣格格不入。 他身背一柄造型古朴的长剑,剑鞘之上,隐隐可见血色纹路,气息内敛,眼神警惕,与其他客人保持着明显的距离,更显神秘莫测。
一位衣衫褴褛,面容憔悴的惊慌妇人,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孩子,瑟瑟发抖,不停地啜泣着, “呜呜呜…… 老天爷啊,这是要下多久啊! 早知道就不该赶夜路了,这可怎么办啊…… 孩子还这么小,要是冻坏了可怎么办啊……” 她的哭声凄惨,在这压抑的客栈里,更添几分悲凉。
“这位夫人,您也别太担心了,雨总会停的,您就在奴家这客栈安心歇着,奴家这就给您送些热汤热饭来,保管让您和孩子暖暖身子。” 老板娘终于抽空,扭着腰肢走到惊慌妇人身边,语气虽然温柔,眼神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 不耐烦?
角落里的文弱书生,看似漫不经心地听着老板娘和客人们的对话,眼神却愈发锐利,如同锋利的刀锋,扫视着客栈内的每一个人,每一个角落,似乎在寻找着什么蛛丝马迹。 他举起酒杯,看似无意地对着老板娘问道, “老板娘,这雨,怕是要下很久吧? 不知这客栈,开了多久了? 看这模样,似乎有些年头了。”
老板娘媚笑一声, “这位公子好眼力,奴家这‘孤灯客栈’,确实有些年头了,算起来,也有…… 十几年了吧。” 她语气含糊,似乎记不太清,又似乎…… 在刻意隐瞒着什么。
书生眼神微动,又看似随意地问道, “这客栈,地处荒郊野岭,平日里客人应该不多吧? 今日这暴雨突至,倒是难得热闹了一回。”
老板娘笑容僵硬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妩媚, “公子说笑了,奴家这客栈,虽然偏僻了些,但也经常有客人光顾的, 毕竟…… 这方圆百里,也就奴家这么一家客栈,过往的客商,赶路的侠客,总要有个落脚的地方不是?” 她语气闪烁,眼神也有些飘忽不定,似乎在刻意回避着什么问题。
书生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老板娘说的是,只是…… 不知今日入住的客人,都有哪些呢? 在下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正想结交几位朋友。” 他语气温和,眼神却锐利如刀,紧紧地盯着老板娘,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老板娘笑容愈发不自然,眼神也开始躲闪, “哎哟,公子您真是爱说笑,奴家这客栈,迎来送往,客人多了去了,奴家哪里记得住那么多? 公子您还是先歇着吧,奴家这就去给您准备热茶。” 她匆匆找了个借口,便扭着腰肢,逃也似的离开了。
书生眼神微凝,锐利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老板娘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端起酒杯,再次轻抿一口劣质酒水,眼神却愈发深邃,也愈发冰冷。 这间“孤灯客栈”,果然…… 有问题!
夜色愈发深沉,暴雨依旧倾盆而下,客栈内的油灯忽明忽暗,风声雨声凄厉,如同鬼哭狼嚎,更添客栈的阴森诡异。 空气中,那股淡淡的药味,也愈发浓郁起来,令人昏昏欲睡。
二楼房间内,萧逸靠窗而坐,闭目养神,呼吸均匀而悠长,仿佛已经沉沉睡去。 但他的意识却无比清醒,如同蛰伏的猛兽,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客栈内压抑的气氛,那股若有若无的危险气息,也愈发浓烈起来。
楼下大堂内,隐隐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争吵声,夹杂着几声压抑的怒吼,以及老板娘故作娇笑的声音,更显诡异。 后厨方向,那“du, du, du……” 的剁肉声,依旧在持续,沉闷而单调,如同死神的脚步,一步步逼近。
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在轰鸣的雷声掩护下,骤然划破夜空,撕裂暴雨,响彻整个“孤灯客栈”! 那惨叫声,凄厉无比,充满了痛苦和绝望,如同垂死挣扎的野兽,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寂静的夜,被这突如其来的惨叫声彻底撕裂,客栈内原本压抑的气氛,瞬间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浓烈的…… 恐惧,与不安!
而就在这惨叫声戛然而止的瞬间,一阵令人牙酸的 “吱呀—— 吱呀——” 的磨刀声,骤然响起,从客栈后厨方向传来,在这寂静的暴雨夜,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 恐怖!
磨刀声,一下一下,不紧不慢,如同死神的低语,缓缓回荡在“孤灯客栈”的每一个角落,也缓缓地…… 磨砺着人心底,最深处的…… 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