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纪难题。
据说(据阿钗所说),谢白衣同志和花卿玉同志就着“如何完美又牛逼且库库顺溜地把楚知禅哄好”这一严肃的问题,展开了极为激烈的讨论,甚至差点大打出手(?)。
他俩在那*井!@##地讨论时,楚知禅在屋中闭目打坐,运转着周天吐纳灵气修行。
那头:#@%#*&!!!
楚知禅:卷卷卷卷卷!!
表面上是互不干涉一般地过了几日,但是夜里楚知禅忽然听见点什么细微的动静醒来,睁眼时瞧见一点柔和的白色光晕,瞧去,是一颗明亮着光晕却不刺目的明珠放在床边。
沧海月明珠。
屋中有淡淡的熏香拂来,楚知禅碰了碰那颗明珠,再偏头看去,屋里搁置香炉,拂山雪的香渐渐拂去了心头那一点情绪。
“……”
楚知禅将明珠揣进一旁的被子里将光亮埋住,接着睡去了。
算你有点良心。
翌日天明。
狗狗祟祟,像两只螳螂一样阴暗爬行密谋着。
——指的是谢白衣和花卿玉。
楚知禅在屋里头写符时,花卿玉给谢白衣出谋划策。
第一招:无中生有疼痛法。
其实说无中生有也不对,因为花卿玉瞥了谢白衣一眼,那腹上的伤不可能会好得了那么快,哼哼唧唧进去说伤口疼倒也没问题。
于是谢白衣进去了,片刻后,谢白衣捂着伤口出来了。
——楚知禅给了他一拳。
这回是真疼了。
花卿玉:“……”
面对谢白衣的眼神,花卿玉默默地移开了视线:“春来装惨对禅姐没用,我们其实还有另一招……”
第二招:孔雀开屏色诱法。
听上去不是很靠谱,楚知禅好像不是那种肤浅得让美色昏了头的人。
但是谢白衣想到什么,对这一招莫名抱有信心,然后花卿玉将信将疑地给他打扮了一通,目送着他进去了。
再然后目送着他黯然神伤地出来了,面色苍白,神情恍惚。
谢白衣喃喃说:“她说她对我的脸不感兴趣……”
花卿玉:“……”
“没、没事儿!”花卿玉忽然有点底气不足地宽慰他,“禅姐她应该……咳,不是,咱还有第三招!”
第三招:英雄救美耍帅法。
当那只小妖刚从窗户里爬进来时,楚知禅看也没看地将符夹于指间甩出,掀飞小妖的同时掀飞了在外等待出场的谢白衣,禁制一解翻出火来,差点燎了他的头发。
第三招,out。
花卿玉:“……”
他怎么忘了,在禅姐这儿,撑死得是美救英雄。
接下来是第四招、第五招、第六招……
第N招时夕日欲颓,谢白衣的脸顺利地黑成了锅底,把剑“唰”的一下就架到了花卿玉的脖子上。
“花翩翩。”谢白衣简直咬牙切齿,“你在耍我?”
花卿玉:“……不是。”
绝对没有啊!
他发誓他想的每一招都是话折子里边俘获小姑娘芳心最有用的招数!他闲得慌吗冒着被谢白衣活别的风险要他玩?
然而谢白衣身上一堆挫败的悲惨战绩,压根就不听他狡辩。
眼看小命不保,花卿玉连忙说:“我我我、我靠!我还有最后一招!谢茶茶你把剑放下,你不信我实在不行我先进去试试好了吧?真的失败了你再动手也不迟!”
看他信誓旦旦,谢白衣杀气满眼地看了他一会儿,最终还是收了剑:“说。”
花卿玉:“是这样的——”
第?招:磨人娇妻撒娇法。
听到这个招式名字的谢白衣:“……”
对比他的沉默,花卿玉就坦然多了。花卿玉站直了理了理衣袍,正了正发上的簪子,信心满满地对谢白衣说。“谢茶茶你信我,这招肯定有用!”
谢白衣面无表情:“呵。”
花卿玉不在意他的冷笑,倒还问了一句:“为了作证明,你想让我从禅姐那儿拿什么东西出来给你?”
谢白衣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想起来刚刚进去时看见楚知禅在喝茶。
“茶杯,”谢白衣口吻笃定,“她用过的茶杯。”
花卿玉:“?”
你这什么癖好?
花卿玉纳闷地多看了他两眼,直觉这件事情问出个原因来对他肯定不友好,于是他将疑惑往肚子里咽,推门进去了。
门刚推开,他张口就甜腻腻地喊:“禅~姐~”
楚知禅低眸看符书的动作不停,头也不抬地开口:“说。”
花卿玉进去后按着楚知禅的袖子轻轻地晃了晃,然后说:“我屋里头的茶杯让我拿药的时候不小心打碎了,你能不能先借一个给我?”
楚知禅:“不能。”
花卿玉:“禅姐~姐~”
楚知禅:“……”
楚知禅终于抬眸看向花卿玉,后者朝她笑了笑。
楚知禅看了他半晌,视线往后就落到了门上,她收回视线时随口说:“拿去。少来烦我。”
花卿玉眼睛一亮,小心翼翼地指了指楚知禅手边的那只茶杯:“姐,那我把这只拿出去了昂,回头就还给你。”
楚知禅听不出情绪地说:“滚出去。”
于是花卿玉成功地完成任务!豁哈哈哈哈哈!
他就说他的招数没有问题,绝对是人的问题!
将茶杯交给谢白衣时,花卿玉简直是连头发丝都是自信目骄傲满满的:“看吧!我就说这招肯定是有用的!”
谢白衣将茶杯拿在手中,指腹摩挲着杯口片刻,这才收好后什么也没有说地抬步往楚知禅的屋子那边走。
花卿玉怕他不会,还不忘提了一句:“哦对了,禅姐耳根子软,你撒个娇再说两句好听的应该就行了。”毕竟他就是这么干的。
谢白衣却是莫名地停了停脚步,压下心头泛起的那一阵情绪,声音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谢白衣进去时,楚知禅没搭理他。
“宛宛。”
“……”
楚知禅仍旧是不搭理他。谢白衣走近后下意识地伸手想要做什么,抬起时在半空中停滞着犹豫了片刻,最后去为她扶了扶有点斜的木簪:“宛宛。”
他在她的旁边蹲下,仰脸看她:“我错了。”
楚知禅的指尖搭在书页上,没动,却是半个字也看不进去。
谢白衣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一股子黏乎感:“你理理我好不好?师姐,我……”分明心里头埋着的情绪藏得好好的,但是在楚知禅低眸看来时对上那眸子,他愣了一下之后刚才对着花卿玉的那点情绪就散了个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往上翻涌的心疼。
他抬起手将她颊边的发丝往耳后靠拢,指尖轻轻地擦过她皮肤,最后落到了她耳后的那道疤上。
楚知禅轻颤了下睫羽。
“我……我那次去十界方天,从万骸身上拿到洗灵草时落了崖,然后就在那里看见了你也渐渐地想起来了一些事情,”谢白衣的声音放得极轻,“后来回了道合宗,我原本……想着等你回来的,我答应过在道合宗里等你回来的。但是谢椟找上宗门,我看见他们看我的眼神和以前一模一样,我就……”
“不敢等你回来了。”
我怕你回来之后不认我,觉得我不是你的谢白衣。
“我不想你来提罪司找我,”他说,“徐君好来找过我,我以为你不会来救我出去了,我没有想过要再伤害你。”
在他说话间,眼泪无声息地落下,仿佛掉不完一般越落越多,鼻尖都泛着红,声音中也渐渐的带上了轻微的哽咽:“楚知禅,我不要你原谅我,但是你别不要我,他们每个人都唾弃着厌恨我……但你是我唯一的归处了。”
世间并无他的容身之处,就连他为求活命而杀出来的一条路也是万人唾弃的血路,他们都想杀了他。
从他活着从谢家出来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不可能成为世人眼中的“善人”。
这世间从一开始就没给他一个好结局。
谢白衣说:“楚知禅,我只有你了。”
“……”
那一颗颗的眼泪滚落在衣袍上砸开,楚知禅在那诉说间蓦然记起为魂灵时所瞧见的景象。她在那里徘徊了很久,直到那一抹白袍踏着血一般的彼岸花而来,说会带她回家。
抬手接住那泪珠时,仿佛直往她心口烫。
楚知禅低眸看着他,终于伸手轻抚上他的脸,指腹抹去那滚落的眼泪,沾湿袖口:“谢白衣。”
谢白衣仰脸看她。
他的眼里渡了一层水,除此之外全都是她。
“我在十界方天待的那两日,是你在守着我,”楚知禅问,“后来师父带我出去,把禅珠还回来的也是你,对吗?”
谢白衣说:“……是。”
楚知禅觉得这一切都很荒诞,像疯了一样。
如果没有谢白衣守的那两日,她压根就捱不到凌潇洒来救她出去,那匿藏在黑暗之中的杀机会先一步将她分食。
连他的恨也是那么不纯粹。
不是谁不要谁,他们纠缠至此,再分清都难了。
楚知禅心中残余的那点怨恼,全教谢白衣哭的这一场的眼泪淹了个一干二净。
替他擦眼泪擦不完,楚知禅索性扔开了书擒着他的下巴让他抬起头去吻他,衔着那片薄唇后一点一点地探入。
谢白衣一下子便怔在了原地,傻愣愣地任由她亲。
一直到符书掉落在地的声音惊回了神,他这才压住指尖的一阵轻轻颤抖,抓上了她衣上一角去回吻她。
腰上渐渐搭上来一只手将她环住,那道力将她往下拉的同时扶住她。待到分开时鼻尖几欲相抵,楚知禅已经被他抱住了。
他仿佛失而复得一样珍宝,将她抱得很紧且不敢松手。
“谢白衣,”楚知禅轻喘了一口气缓着呼吸,对他说,“会下棋了吗?再来陪我下一盘棋罢。”
那年借着水月镜扭曲了空间让他们初次相见时,她也是让他来陪她下棋的。
只是她骂他“臭棋篓”,换来的是他用棋子打她眉心。
不算痛,但记了很久。
久到成了心魔,再也忘不掉。
谢白衣是“嗯”一声,应她时口吻很坚定认真:“好。”
他抚上她的发,青丝缠落在他的指间,他又应了一声:“好。”
风从窗的那头吹进来,将符书吹拂翻过几页,随后又歇了劲一般地停住。
上曰——
束乾坤。
那年百川阁中始终跳动不熄的独灯,在那轻缓的熟睡的呼吸声中,由一人伸来一只手,拂开她额前的碎发的同时将灯熄去了。
却是长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