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祺没有过多为难,一笑置之,转身便走。
沈蒹蒹别无他法,只能加快脚步跟来。
“赢了?还是输了?”
那人有意放慢脚步,等着她靠近。
沈蒹蒹疑惑不解,从他身后探出脑袋来问道:“殿下是何意?”
输赢如此重要?
比惩罚她还要重要?!
“若是输了,以后在外面不许报本王的名讳!丢人!”
“……”
沈蒹蒹稍一迷糊,随后为之一震!
此人绝对是从事发开始到目前为止,第一个毫不计较她的过错,只在乎她打架输赢的同道中人啊——
像薛怀那种行为浪荡的卑鄙小人,不打留着做什么?留着继续祸害人么!
她大着胆子再次追过来问道:“若是赢了呢?”
见刘祺轻笑不语,不像生气。
沈蒹蒹大喜过望,心里的如意算盘都快拨出了声响。
以后若是可以打着刘祺的名号招摇撞骗,自己在这都城不是可以横着走!
一扫心中阴霾,这女子得寸进尺。
“若是赢了,日后便可以随意报殿下的名讳么?”
“夫人没有报过么?”
“……”
这话问的——
报过虽然报过,只是不够光明正大!不够扬眉吐气!
沈蒹蒹才不管其他,壮着胆子不依不饶。
“殿下说旁的做甚?殿下只说可以不可以?”
“咦,殿下不说话便是默认咯!”
“空口无凭的,要不殿下与我拉个勾?”
沈蒹蒹勾起小拇指,满脸期待——
那人终于忍无可忍——
“聒噪——”
“……”
败兴而归,沈蒹蒹吐吐舌头。
“算咯算咯,反正来日方长,不急不急……”
心里有了希望,她打着背手得意忘形的跟在南阳王身后一路蹦跶,格外招摇——
原来西郊大营并不像她想像得那般可怕!
这里的天空更蔚蓝、这里的草原更辽阔、这里的操练更恢宏、这里的搏斗更激烈……
这里处处充满危险,这里处处都是生机——
神机营的林将军捧着一把十字弩弓兴冲冲地闯进南阳王的营帐中,见到帐中除了南阳王殿下,突然又多了一位面生的公子。
这弱不禁风的小公子也不知是哪家的顽童?
他竟然霸占着南阳王殿下的主座就着茶水吃糕点,没有半点礼数。
林将军心里诧异,拿眼斜他。
这顽童冲他莞尔一笑,竟无半分觉悟!
“林将军有何事?”
林将军收回目光,递过手中的弩弓言语激动道:“殿下快看,成了成了!”
“不枉陈工与造工处的兄弟们没日没夜的忙活多日,此事总算有了眉目。以后有这批武器在手,看那些作乱的贼子如何嚣张,哈哈哈……”
对上顽童好奇的眼神,林将军爽朗的笑声戛然而止。
“不知这位是……”
沈蒹蒹抢先拜道:“在下不足挂齿,将军无需理会!”
林将军将她从头至脚细细打量一番,突然神色凝重。
“听闻宫里来了人,莫非你是……”
沈蒹蒹不明所以,老实巴交的点点头。
“在下确实受陛下之命前来——”
林将军一脸防备,靠近刘祺低语道:“是前方战事吃紧了么?殿下才到西郊,宫里便派了人下来?”
“……”
啥意思,这位老将军一时走了眼,把她当成了监工的钦差大人?!
刘子季恼她捣乱,侧目瞪来。
沈蒹蒹心怀愧疚,吐着舌头连忙回避目光。
天地良心,她可什么都没有说!
是这位林将军想象力丰富,非要误会的!
但在此处做个人人敬畏的钦差大人,肯定要比做刘祺不受待见的夫人要强——
再看一眼眼前瘦弱不堪的某人,林将军一时没忍住,不满的嘀咕声未免太过洪亮。
“啧,陛下派人便派人,怎滴派个不中用的来?”
这林将军不仅误会了她的身份,还颇是瞧她不上。
沈蒹蒹恨得牙痒痒,偏偏无处发泄,只得抓起桌案上的新鲜果子咬得嘎嘣脆。
谁知她刚咬一口,手中的果子便被刘祺不悦地拿走。
“吐出来,这几日不许碰生冷之物——”
她口中的果子还来不及下咽,也被刘祺捏着腮帮子吐得干净……
林将军大惊,一时半会实在摸不透两人之间的关系。
沈蒹蒹这才想到自己一时气急,竟然忘了腹痛之事!
只是刘祺是如何知晓她腹痛的?
难道是多事的常公公与他说了什么?
毕竟她昨夜在马车内折腾得厉害!
是了,自己若在这里闹腹痛,又该遭到他的嫌弃了——
林将军眼神古怪,再次将这来历不明之人仔仔细细的打量起来。
唯恐被人看出端倪,慌乱中,沈蒹蒹端起桌案上的茶水低头猛灌。
林将军双眼一瞪,不可置信的大喝:“大胆,你怎可与殿下共用此杯?”
这不是自己方才使用的瓷杯么?
沈蒹蒹低头望去,这才发现情急之下误拿了刘祺方才饮茶的杯盏。
她面色燥热,抬着鼓鼓囊囊的嘴巴一会去看怒目圆睁的林将军,一会又去看不动声色的刘祺……
满口的茶水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实在为难——
“陈工呢?”
还好看出她的窘迫,上位者及时收回目光。
听到问话,林将军这才不甘心的收回狐疑的目光。
正要答话间,一位体力不支的白头老者气喘吁吁的追过来抱怨道:“林将军可把老夫累坏也!林将军走得也太快了些!”
老将军尴尬一笑,爽朗的打趣道:“陈工整日也别窝在造工处瞎忙活,陈工平日里还是要多锻炼身体才是嘛!”
老者一脸正色,似乎没有心情玩笑,反而盯着刘祺手中的弩弓问道:“自从殿下提出改良意见,历经数月,老夫终于不负殿下所托,殿下看看这臂弩可还有改进之处?”
林将军抢先道:“陈工谦虚,这臂弩相比踏弩,除了外型轻巧,使用方便!它的射程距离与力度并不输于踏弩。这样的精妙之物,哪里还有改进之处!”
见老者若有所思,刘祺问道:“陈工有话要说?”
老者一声叹息,道:“回禀殿下,林将军方才确实言过其实!这世间的精妙之物比比皆是,恕老朽不才,只想将手中之物尽善其美,不留遗憾即可!然老夫江郎才尽,冥思苦想数日依旧毫无头绪,这才来问问殿下与将军的建议!”
林将军爽朗笑道:“依本将军说,这臂弩必定是这世间不可多得的精妙之物!陈工莫要杞人忧天,放心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