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男子移开了目光。
阿克苏等待片刻,见男子始终未搭理自己:“帝君若没有吩咐,阿克苏就先下去了。”
男子没有说话,也没有看阿克苏。
阿克苏往外退,刚退了两步,忽而听见男子的声音传来。
“阿克苏,你知道如烟大帝吗?”
阿克苏垂头:“恕阿克苏无知。”
男子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荒诞,脸上闪过一丝懊恼之色:“下去吧。”
阿克苏再一垂头,躬身离开了。
阿克苏离开后,房内只剩男子一人。
男子起身走到了窗边,透过长窗向外看去。
男子所在的房间古香古色,屋脊以传统工艺搭建,造型精美,线条流畅,雕刻祥瑞神只。
所用物件无一不是古朴精美,轻纱薄笼,房间越发古致,男子也越发典则俊雅。
单看房间和房间中的男子,会以为此处是世家门庭或仙山宗派。
可视线透过长窗,看清窗外涌动的迷雾和星云,就知道这里不是世家门庭,不是仙山宗派。
甚至,不是下界。
窗外是雾蓝色的星云。
雾气翻涌,星云也在变幻,
变幻的星云中空无一物,却又包含了所有事物的所有形态。
这栋古色建筑是星云中唯二的实体,另外一个则是一扇看上去破破烂烂的铁门。
如果不是亲眼得见,恐怕很难相信这扇锈迹斑斑仿佛下一秒就要碎掉的铁门是大名鼎鼎的“轮回之门”。
而男子就是“轮回之门”的执掌者,轮回之主,帝君龙傲天。
龙傲天望着窗外的星云,脸色跟变幻的星云一样变幻莫测,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柳如烟?!”
……
“时间长河之外,还有九大禁区。”
“时空、轮回、寂灭、天罚、幻梦、幽冥、混沌、永恒和天命,此九大禁区分别由九位帝君执掌。”
“时空禁区是一片被扭曲的时空区域,进入者会陷入时间停滞的状态,同时空间不断撕裂重组。时空之主利用藏在禁区深处的‘时空之眼’操控时间与空间,有着时间停滞和空间撕裂的能力。”
“轮回禁区中充满迷雾,进入者会陷入无尽的轮回幻境,重复自己最痛苦的经历,逐渐失去自我。轮回之主掌管禁区中央的‘轮回之门’,拥有无限轮回与记忆剥夺的能力,让人超脱生死,代价是永世沉沦。”
学塾之中,先生在讲台上高谈阔论,手舞足蹈,讲得唾沫横飞。
讲台之下,小小孩童们双手托脸,津津有味,听取哇声一片。
“先生,然后呢?九大禁区,你说了两个,还有七个,然后呢?”一名学童掰着手指头催促。
“然后,”先生一拍桌子,“下课了,今日就说到这里,欲知后事,回头再说。”
学童们恋恋不舍地道别:“先生再见。”
最后一个学童离开,先生走下讲台,走到角落的少女跟前:“今天吃瑞祥楼的荷叶鸡怎么样,圣人?”
少女,也就是圣人杨思思,正摆弄着大日如来印的仿品。
在大奉皇庙碰到兵祖石像时,这么大日如来印自己启动了,所有的鳞片张开,如同蠕虫般剧烈蠕动,疯狂得像是找到了久别的母亲,直到石像摧毁才恢复平静。
但杨思思有种感觉,印章与其说是恢复平静,不如说是沉睡,就像等待孵化的虫卵一样。
有朝一日,虫卵终会破壳而出,就是不知道会孵出个什么玩意儿。
闻言,杨思思没有回头,继续打量着手中的大日如来印:“温长老,这就是你的新思路,好办法?”
学塾先生,也是巡查司长老温怀庆耸肩,表情十分坦然:“圣人毕竟只有化神二层,分身傀儡修为更有偏差,玄圃仙门好歹一流仙门,圣人想直接大杀四方总归还是欠缺一些。不如先想办法混进去,仙门遴选就在这几日了,依圣人根骨,必定拔得头筹。如您所见,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您好啊!”
“我还得谢谢你?”
温怀庆施施然拱手:“不敢奢求圣人鸣谢,圣人能够理解我的苦心就已经很满足了。”
脸皮厚到这种程度,杨思思也懒得多说:“滚。”
“好嘞!我这就去给您买瑞祥楼的荷叶鸡。”温怀庆麻溜走了。
温怀庆前脚走,刚离开学堂的学童后脚悄咪咪地摸到杨思思窗前:“傻丫,你爹走了,咱们去玩。”
是的,温怀庆对外宣称与杨思思是父女。
杨思思不仅平白矮了一辈,还是个傻子。
没办法,这个身体三魂不见七魄,天生痴傻,被杨思思暂借来做了分身傀儡。
杨思思看着扒在窗前的学童,嫌弃撇嘴:“不去。”
学童吸溜着脏鼻涕劝道:“去吧,傻丫,这次咱不玩泥巴了,咱们去河边抓螃蟹!”
学童名叫萧小凡,是屠户的儿子。
相比寻常农户,屠户家境殷实,有钱送儿子读书,放学了也无需急着赶回家中耕地放牛。
只是这种殷实是相对的,不用劳作,但玩耍方式也十分匮乏,上山捉兔,下河摸鱼,还有玩泥巴。
萧小凡不说玩泥巴还好,一说杨思思更恶心了。
上回她被萧小凡拽去玩泥巴,泥巴有点干巴。
杨思思正寻思上哪儿搞点水,萧小凡解开裤腰带当场浇了一泡新鲜热乎的。
杨思思石化了。
另一个学童,跟萧小凡同岁但大一辈的萧子卫还热情地招呼杨思思赶紧趁热。
身为一个反派,杨思思能受这委屈?
第二天,她就带萧小凡和萧子卫去舔铁。
刚开春,河里的冰都没完全解冻。
中午若出太阳能暖和点,不然跟三九隆冬也没区别。
舔铁,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萧子卫的舌头立马黏在铁棍上拔不下来,疼得嗷嗷哭。
“哎呀,我听我爹说过,要用热水浇,可这哪儿去找热水呢?”
杨思思的呢喃顿时给了萧小凡醍醐灌顶般的灵感,他解开裤腰带当场浇了一泡新鲜热乎的。
萧子卫舌头拔下来了,挺高兴。
萧小凡见义勇为,帮着萧子卫把舌头拔下来了,也很高兴。
这一幕恰巧被路过的婶娘撞见,回去便绘声绘色地讲给两家的大人听。
两小孩前脚相亲相爱结伴归家,后脚就鬼哭狼嚎地窜了出来。
那天夜里,萧子卫的“我没有吃侄子xx”跟萧小凡的“我没有把xx给十三叔吃”此起彼伏相映成趣,必将成为他们童年浓墨重彩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