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夏嘤是被再三催促的那一个,结果最先吃完,笑眯眯地撑着侧脸,看向旁边的男人。
“白骨精看唐三藏都没你瘆人。”陈予恕慢条斯理地夹菜,眼神都没偏一下。
“你慢慢吃,我不着急。”她有求于人,态度一等一的好。
说完就去找软尺。
等陈予恕吃完,就被她堵在餐厅门口。
陈予恕:“先上楼。”
“不用”,他站直的时候,两人的身高差太明显,夏嘤手短了一截,只能把他拉到沙发旁,她站在沙发上,让陈予恕背过身去。
不量不知道,他这个头身比,腰臀比,简直不要太赞。怪不得他平时走路,都给人步步生风的感觉。
量臂长的时候,她特意避开陈予恕受伤的那只手,“以前我给你做过衣物吗?”
“用剩的布料,内裤都要给我做两条。”
夏嘤:“......”
至于吗?
不过她不打算深问,她什么都不记得,还不得由着他编。
夏嘤打听到了星裁秋冬婚纱设计主题,在家里闭关好几天,画了好几款,打算交去公司。
能被选用最好,不能的话,看能不能趁机销假,回去上班。
专柜送换季衣物来的时候,夏嘤特意问了一句,有没有宽松些的职业装。
赵管家听后,默了片刻,走到夏嘤旁边询问:“太太,您是想换个风格吗?”
夏嘤点头之后,又摇头,“我看衣柜里之前的职业装都不合身了,有备无患嘛。”
她只透了这么一句,就感觉到陈予恕回家后的脸色有些冷凝。
虽然他心思深沉,喜怒不形于色。但相处久了,还是能从他说话的语气,神态中,瞧出些端倪。
“看你最近好像挺忙。”陈予恕推开卧室的门,就见夏嘤正在埋头画图纸。
他还没换衣服,领带腕表都没摘。陈予恕一向把工作排在前头,有事情要忙,就顾不上别的。
平时这个点,夏嘤早就洗漱完。她一看时间,竟然都这么晚了。
比起工作狂的他,还要过之而无不及。
可夏嘤还是舍不得把图纸放下,笔尖的动作加快,“马上。”
陈予恕的呼吸深了两下,走上前来,挡在光前,阴影霎时遮住了她的笔端。
夏嘤落笔一歪,线条画斜了。
陈予恕却率先一步,将橡皮擦握在手里。
夏嘤抬眼,就见陈予恕微躬着身体,领带轻晃,眼角一层冷辉。
他面无表情的样子,能让人体感一秒钟从秋天跨入冬天。
夏嘤不自觉地正襟危坐。
“不要画了,你要是想看我穿,让其他人去做。别费这个神。”他慢慢站直,语气平和,但态度不容商榷。
“我想亲手设计。”
陈予恕沉吟片刻,又恢复了平时进退从容的模样,“你喜欢手作,就给宝宝设计两套,让人制出成衣来给你瞧瞧。”
打发时间,和重归职场,怎么能一样呢?
夏嘤不死心,“我是婚纱设计师,不是童装设计师。”
“有差别吗?”他嘴角的弧度微冷。
夏嘤就像兜头被泼了一盆冷水,她全身心的投入,被他一句反问轻易抹杀。
士可杀不可辱。
她快胀成一只河豚,“你不讲理!”
被她这么一喊,陈予恕身上的冷怒反而淡了些,他眼中升起兴味,“我怎么不讲理?”
夏嘤知道自己说不过她,起身想走,“我要回青祁路。”
陈予恕不同意没关系,妈妈会永远为她举大旗。
男人高大的身形往她跟前一挡,夏嘤脚步往前便自投罗网,撞进他的怀里。
陈予恕熟练地用手圈住她的腰。
夏嘤整个人都沉进了雪松气味中。
这味道很独特,混着他特有的荷尔蒙气息。离得远,就像风一样浅淡,擦过鬓角就消散;离得近,就像无形的瀑布,会淋得人满身。
他的手掌在她后腰游移片刻,好像在寻找最舒服的位置。
弄得夏嘤气愤之下,浑身又酥痒难耐。她挣扎起来,脑袋也摆动起来。习惯性梳成的两条辫子,抽在陈予恕的下颌。
该!
夏嘤发现陈予恕仰头在躲,头甩得更起劲。
把两根辫子当刑具了。
陈予恕绷不住笑道:“你头不晕?”
纯纯的杀敌八百,自损一千。
等夏嘤停下来,已经站不直,软软地靠在陈予恕胸口。
他还在笑。
夏嘤更生气,咬牙道:“我现在就打电话给爸爸,让他来接我。”
他竟然很好说话的样子,轻抚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你要是想他们了,明天就回去看看。”
反正白脸黑脸,都让他唱了。
次日清晨,夏嘤刚起床,就接到闻茜的电话,问她要不要回家吃早餐。
夏嘤立刻意识到,陈予恕肯定提前打给他们,说她今天要回家。
“我吃过早餐再回。”夏嘤不想折腾她。
早饭后,陈予恕说顺路送她。
夏嘤气还没消,原本不想跟他同行。转念一想,不能只气自己一人,当着陈予恕的面,把自己的设计稿,专业书,收拾了一大堆。
好像要一去不复返。
“走吧。”陈予恕帮她把沉沉的袋子,装进后备箱。
刚到青祁路的家门口,夏嘤就发现她爸妈已经翘首以盼。
她一下车,就像乳燕投林,扑进闻茜怀里:“妈妈!”
像是委屈极了,终于找到组织。
闻茜一点儿也不觉得她幼稚,反而轻哄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好啦,有事等会儿跟妈妈说。予恕要去上班,跟他道别。”
夏嘤哪怕一肚子对陈予恕的吐槽,也不能当着父母表现出来。她扭头对长身玉立的某人道:“我嫉妒可以去上班的人,你再不走,我红眼病要发作了。”
“这孩子——”周焕道夏嘤不懂事,实则猛瞧陈予恕脸色。
男人一身妥帖的西装,在秋阳下,整个人散发着清贵的格调,“那我先走了。”
也没说晚上会不会来接她。
不过夏嘤打定主意不回去。
周焕听她这么一说,不赞同道:“嘤嘤,有话你跟予恕好好说,他不会——”
闻茜没等他讲完,就剜了丈夫一眼,“你怎么知道,是嘤嘤在使性子?”
周焕摄于妻子的雌威,嘴唇嗫嚅着,噤若寒蝉。
这一刻,夏嘤对闻茜的崇拜到达顶点,“妈妈,要怎么才能让陈予恕像爸爸听你话那样,听我的话呢?”
周焕:“别想了,我上辈子就是你妈的宠物。现在一把年纪,项圈还没摘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