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季此时上前一步,神色凝重,再次问道:“卓王子,既然秦军今晚必到,我军现在要如何应对?”
他的声音仿若洪钟鸣响,打破了短暂的平静,将众人的思绪再度拉回了现实,拉回了这迫在眉睫的战局之中。
姬卓嘴角轻扬,勾勒出一抹自信淡然的微笑,缓声道:“此刻,我军手中持有大量从秦军缴获的羽箭与秦弩,传令下去,命东西北三门紧闭,仅留南门大开,着城中士兵操起秦弩,于城墙上依最大射程射出标尺箭。
城垣之上,莫要留驻一兵一卒,只需将天子大纛王旗高高扬起,醒目非常,再暗中派遣人手严密监视秦军动态。至于城中百姓,一切如常,切勿慌乱。”
众人听闻此言,皆是一脸茫然,仿若置身迷雾,摸不着头脑。邹妁更是满心疑惑,贝齿轻咬下唇,紧张问道:“主人,如此行事,便能退敌了吗?”
那声音轻柔,却难掩其中的惶急,仿若一只受惊的小鹿,在这暗流涌动的局势下寻求庇佑。
“谁说本王子欲这般退敌了?” 姬卓微微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此举不过是要让秦军辨不清虚实,于犹疑之中为我军争得宝贵时间罢了。”
虞季仿若捕捉到了什么关键,眼眸一亮,赶忙拱手请教:“卓王子,强敌当前,缘何不紧闭城门,反倒大开南门?这其中玄机,还望王子解惑。”
姬卓笑意更浓,却不直接作答,反问道:“诸位且先换位思考一番,倘若你等换位成赢樛,见此架势,又会作何感想?”
众人闻言,皆皱起眉头,陷入苦思。
“开门,放箭,又偃旗息鼓,这究竟是何意?”
“是啊,哪有强敌压境之时,既不动员百姓上城御敌,反倒敞开大门的道理?”
王大奎挠了挠头,满脸困惑,孙大壮亦是眉头紧锁,同样不得要领。
“卓王子方才所言,是要让秦军在犹疑中为我军争取时间!” 虞季仿若醍醐灌顶,兴奋得手舞足蹈,“这般奇招妙式,换做是我成了赢樛,必定也如诸位此刻一般,满心迷茫,全然想不明白。可不正是借此为我军抢得了时机嘛!”
张虎却依旧心存顾虑,小心翼翼地探问:“那赢樛若是仗着秦军兵强马壮,强行进军,又当如何是好?”
“是啊,敌我双方实力悬殊,他们倘若直接挥军强攻,岂不是坏了大事?” 王大奎赶忙附和,眼中满是担忧。
孙大壮也加入忧心忡忡的阵营:“对,秦军新添了一万精锐,不可小觑啊。”
虞季仿若洞悉了一切,挺身而出,担当起解说之责:“诸位莫要忘了一个关键前提,此前我军不费一兵一卒,便给予秦军沉重一击。
赢樛如今纵使报仇心切,面对我军时也必然倍加小心。越是谨慎,便越会反复探究,谋定而后动。”
王大奎猛地一拍大腿,恍然大悟,哈哈大笑:“哈哈哈,对对对,秦军此前那场败仗,定是给赢樛那老小子留下了挥之不去的阴影,遇到这般情况,他断然不敢贸然冒险。
顶多也就是派个小队前来试探试探。”
“咳咳。” 姬卓清了清嗓子,神色从容,续道:“他连试探都不会,只因我军会射出一排定位箭,他知晓我军缴获了秦弩,必然清楚其威力。
小股兵力前来试探,无异于送死!如此一来,他们定会安营扎寨,而后慢慢砍伐树木,赶制大型攻城器械,静候时机,再图大举进攻。
这般攻城装备,岂是十天半个月便能打造完成的?
而他们耗费十天半个月尚无法完成攻城准备之时,我军却能在这期间将骑兵装备与弩箭制作妥当。”
话音刚落,众人面上皆浮现出喜色,仿若阴霾尽散,曙光初现。
“妙啊,妙极!不愧是研读过《孙子兵法》的卓王子,敌军虽有我军五倍之众,可打从他们远道而来的那一刻起,主动权便已悄然易主,不在他们手中了!
倘若卑职也能有幸研读孙子兵法,日后必能名垂青史!” 虞季聆听了姬卓的精妙分析与周密部署,对那《孙子兵法》更是尊崇备至,满心向往。
姬卓敏锐捕捉到虞季眼中的炽热渴望,当即抛出一记强心针:“待击退秦军,本王子便昭告诸侯,请他们为先王守丧,同时,本王子将登基继承大周大统。
彼时,我大周欲图复兴,必然渴求诸多有能之士。所以,《孙子兵法》这部宝典,本王子定会亲手抄录,赐予你们。”
虞季闻听此言,激动得双膝跪地,仿若一位虔诚的信徒叩见神明,高呼:“臣提前恭贺我王,继承大统,成为大周天子!”
在他心中,一旦姬卓称王,哪里还需他亲赴沙场、冲锋陷阵?届时,他们若能习得《孙子兵法》,必能在沙场上纵横驰骋,成就名将威名。
王大奎、孙大壮、张虎、伍甲等人起初尚有些后知后觉,可听闻姬卓即将登基称王、荣登大宝,亦是心潮澎湃,激动万分。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们与姬卓同生共死,有着战友深情,往后必能平步青云,前途无量。
“臣等,提前恭贺我王,即位天子。大周万年,大王万年!”
姬卓见状,顿时一脸懵然,心中暗自思忖:我不过是说了两句激励之语罢了,怎就…… 哎~~~
邹妁亦是乖巧伶俐,赶忙拱手跪地:“无论主人是王子还是大王,都是奴婢的主人!”
姬卓此刻既不便回礼,又不能贸然拒绝,毕竟自己登基称王乃是顺理成章之事,只是当下时机未到,又怎得以王子身份受此参拜?
无奈之下,他只得赶紧转移话题:“战略之上,我们需藐视一切敌手;战术之中,我们当重视一切敌手。故而,虽说本王子如此安排,是算准秦人不敢轻举妄动,可仍需防备那不懂审时度势的愣头青。
除伍甲负责跟进装备制造诸事外,你们几位,需轮流带兵值守,防范突发状况。倘若真有愣头青冒失前来,便放他们进城,只是绝不能再放出去。
这般有来无回的威慑,相较我军仅凭强弩将其挡于城外,对敌军的震慑之力只会更强!”
“臣等得令!” 众人齐声回应,声震营帐。
“此刻不许这般称呼,有违周礼!” 姬卓心中实则欣喜非常,却仍故作严肃,出言警示。
“哈哈哈!”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哄堂大笑,赶忙重新回话:“卑职领命!哈哈哈哈!”
……
负黍东边的陉山地区,韩国十万大军宛如蛰伏的巨兽,秘密屯扎于此。
“老将军,我已然得到西周军的直接通报,秦军确确实实在洛邑城外遭受重创,大败而归!” 韩将冯翊整衣敛容,上前揖礼,神色间透着几分急切与兴奋。
一位老将屹立当场,满头银发在日光下闪烁着银光,他正是上次在韩国朝堂之上,向韩王请兵夺回阳城和负黍的老将靳黈。
此刻,他目光悠远,凝视着西方天际,仿若能穿透重重山峦,望见那洛邑的烽火硝烟。
良久,他微微叹息,声若游丝:“哎!虽说你如今统兵于此,可若无大王的王命,你便只能据守此地,万不可擅自进军啊。”
“老将军,公年事已高,这冲锋陷阵、厮杀拼搏之事,还是交由我等晚辈来做吧。公且回新郑,倾尽全力劝谏大王,务必打上这一仗。
如今,阳城守军总计不过一万,负黍守军亦仅有两万。听闻其中还有一万士兵刚经历惨败,据说竟是自相残杀一夜,这般士兵,精神已然遭受重创,士气低落。我韩国务必抓住此等良机啊!”
血气方刚的冯翊慷慨陈词,眼中燃烧着炽热的斗志。此刻,他身为这十万大军的统帅,却深感无奈,只因调动大军需得韩王的命令,而眼下,这一纸王命仿若远在天边。
“哎,韩王被秦人打怕了,身边又皆是张平那般怯懦之徒,仅凭我一人之力,如何能说服大王下此决心啊。” 靳黈亦是满心无奈,仿若一位无力回天的英雄,望着那触手可及却又遥不可及的胜利曙光,徒叹奈何。
冯翊心中满是不甘,攥紧双拳,恨声道:“难道我们便要在此干等,直至洛邑那边战局尘埃落定?如此,我也只能日夜祈祷西周军能战胜秦军吧,要不然韩王就不敢对秦国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