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翊心中满是不甘,攥紧双拳,恨声道:“难道我们便要在此干等,直至洛邑那边战局尘埃落定?如此,我也只能日夜祈祷西周军能战胜秦军吧,要不然韩王就不敢对秦国开战!”
······
洛邑城南五里之处,夕阳的余晖洒在大地上,为这片即将陷入战争阴霾的土地披上一层金黄的薄纱。
“将军,此处距离洛邑城仅有五里之遥。” 一名斥候单膝跪地,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与警惕,向站在战车上的赢樛禀报道。
赢樛神色冷峻,目光如炬,凝视着前方的洛邑城,轻喝一声:“停止前进!” 声音不大,却仿若带着千钧之力,在空气中震荡开来。
负责驾车的士兵听到命令,立刻熟练地拉紧缰绳,止住了战车的前行。那战马似乎也感受到了气氛的凝重,不安地刨着蹄子,发出阵阵嘶鸣。
随即,传令兵如离弦之箭般向后方疾驰而去,口中大声呼喊:“将军有令,大军止行!将军有令,大军止行!” 那声音划破长空,在队伍中迅速传递。
得到命令的士兵们整齐划一地停下脚步,动作干脆利落,尽显秦军的严明纪律。一时间,整个队伍鸦雀无声,只有微风吹过旗帜,发出 “猎猎” 的声响。
子吥和李晨原本在后方各自带队,接到止行的命令后,二人相视一眼,纷纷策马扬鞭,快速来到赢樛面前。
他们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抱拳揖礼:“将军。” 随后,便默默站在一旁,等待赢樛的下一步指示。
赢樛微微点头,目光扫视着前方的洛邑城,高声吆喝一声:“李晨、孙茂,跟本将去前面一探究竟。” 说罢,他率先驾着战车缓缓向前驶去。
孙茂连忙打马掉头,朝着身后的兄弟们大声呼喊:“卫队跟随,其余在此,就地防御!” 话音刚落,几十名亲兵迅速策马前出,将赢樛护在中间,形成一道严密的防护屏障。
李晨单独策马与赢樛并列而行,二人缓缓朝着洛邑城靠近。孙茂在安排好队伍后,也急忙跟了上来。
随着距离洛邑城越来越近,赢樛的眉头越皱越紧,他一脸疑惑地说道:“嗯,二位将军,这洛邑城看起来着实有些怪异。” 那语气中充满了警惕,仿佛预感到了前方隐藏着巨大的危机。
李晨闻言,赶紧勒住缰绳,仔细观察着洛邑城的情况。片刻后,他神色凝重地说道:“将军,确实不对劲。我军已然兵临城下,可他们城头竟不见旌旗飘扬,城门还大大敞开,这实在是不合常理。”
孙茂也赶了上来,他眯着眼睛,狐疑地打量着洛邑城南门。突然,他指着城楼大声说道:“那边仅有一面周天子的大纛王旗,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出来。难不成他们还不知道我军已经到来?”
赢樛缓缓摇头,斩钉截铁地说道:“事出反常必有妖,西周军绝不可能毫无防备。能让我军遭受那般惨重损失的人,怎会对我军的到来毫无察觉?”
李晨和孙茂听了,都不由自主地点头表示认同。的确,此事太过反常,让人不得不心生警惕。
“将军,战场上,很多偶然之事也并非不可能发生。或许洛邑城内发生了什么变故呢?” 李晨虽然赞同赢樛的判断,但面对眼前看似唾手可得的机会,内心还是有些动摇。
孙茂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冲动,指着洛邑城说道:“将军,要不卑职领兵三千,冲击城门。倘若有埋伏,我便带着兄弟们迅速撤回来。”
赢樛眉头一皱,厉声说道:“你不是马梁,不至于如此冲动吧?虽然本将军一时看不出其中玄机,但那家伙必定给我们设好了陷阱,就等着我们往里钻呢。”
就在这时,一名亲卫突然翻身下马,朝着洛邑城的方向小跑过去。众人见状,皆是一脸疑惑,不明白他的意图。
孙茂见状,赶紧大声呼喊:“你去干……”
赢樛伸手止住了孙茂,因为他也看到了前方地上似乎有什么异常。
“将军,是定位箭!” 那士兵拔出一支射在地上的红色羽毛羽箭,激动地跑回来汇报。
赢樛接过羽箭,仔细端详一番,然后目光望向洛邑城,目测着大概距离,口中喃喃自语道:“只有我秦军的蹶张弩才能达到如此射程。
此前一战,我军丢失大量兵器,其中蹶张弩不少于三千支,羽箭更是超过五万支!”
李晨一听,心中大惊,暗自思忖:此人心机深沉,故意佯装毫无防备,必定是打算等秦军靠近后,用三千把蹶张弩发动几轮箭雨,给我军来个措手不及。
“原来他们是想给我军设下埋伏!” 孙茂自以为看穿了西周军的意图,大声说道。
“啊!” 赢樛自责不已,心中的悔恨与愤怒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以至急火攻心,突然一口老血喷出,洒在这苍茫的大地上。
众人见状,以为遭受了什么偷袭,顿时紧张起来,纷纷上前将赢樛围在中间,严阵以待。
孙茂一手紧紧抓住赢樛的手,一手扶住他的身体,就要拍马往回走。
赢樛怒目圆睁,大声吼道:“都怪我,丢失了如此多的蹶张弩,如今竟成了我军前进的最大障碍!” 那声音中充满了自责与悔恨,仿佛要将自己的灵魂都撕裂开来。
孙茂这才明白赢樛并非遭受偷袭,而是气急吐血。他赶紧大声呼喊:“快,传医官!”
赢樛挣扎着坐直身子,咬着牙说道:“我没事!不要叫医官。” 随后,他闭上双眼,进入调整呼吸的状态,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
孙茂无奈,只得说道:“好,不叫医官,卑职带将军回去,就在此处扎营。” 说着,他牵过赢樛的马,小心翼翼地扶着赢樛上了马,朝着大军的方向走去。
回去的路上,赢樛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不忘提醒道:“派出斥候,前后左右五十里内都要仔细侦查清楚。尤其是洛邑城的另外三门,绝不能有任何疏漏。”
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此时的赢樛精神高度紧绷,对任何可能出现的危险都不敢掉以轻心。
“将军,放心,回去卑职就立刻安排。” 孙茂满口答应着,心中对赢樛的谨慎和负责深感敬佩。
而这一幕,恰好被藏在草丛里的赵国斥候看得清清楚楚。秦军刚刚离开,他便迅速翻过一个小旱沟,骑上藏在这里的战马,绕过洛邑城,朝着北方疾驰而去。
经过一昼夜的奔波,这名斥候终于抵达赵军大营。此时,乐乘和魏无忌正在营帐内下棋,周围一片安静,只有棋子落在棋盘上的 “啪啪” 声。
斥候单膝下跪,大声禀报:“报 ——,武襄君,洛邑四门关闭三门,仅有南门大敞四开,城头不见士兵,城外也并未修建营寨。仅留一面周天子的大纛王旗,远远看去,就像并未设防。
可刚刚秦军已经到达洛邑城南,尚未安营扎寨,秦军将军赢樛亲自勘察洛邑南门外情况,突然口吐鲜血被部下救回。”
“吐血?好好的将军怎么会阵前吐血?” 正在下棋的乐乘听到禀报,不禁放下手中的棋子,起身喃喃自语道。
“武襄君,这阵前吐血的事儿,我可还是头一次听说。” 魏无忌也一脸惊讶,放下手中的棋子,看着乐乘说道。
“信陵君,我也头一次听说。” 乐乘说着,转脸对斥候问道:“还有其他消息吗?”
斥候继续禀报道:“禀报武襄君,我们有两人换了百姓衣服混进洛邑城了,可洛邑城突然关门,仅有南门虽然开着,可那正对着秦军,现在肯定是没法出来了。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样?”
“好,我知道了,你下去休息吧。” 乐乘听完,微微皱眉,陷入了沉思。
魏无忌则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微微一笑道:“此前韩国朝堂传来赢樛战败的消息,我就赶紧派人去侦查了。在洛邑城南的确发现秦军大营有交战的迹象,远看很惨烈。
但是西周军并未将秦军伤兵赶尽杀绝,所以现场还有很多轻伤的士兵,我魏国斥候也就没有靠近。
这下我倒是要看看,这西周到底有什么能人,竟能击败秦军!”
乐乘抬起头,看向西南方向,目光中充满了好奇与期待:“我现在倒是很想看看洛邑的西周军为何会没有关门防御?” 那眼神仿佛要穿透重重迷雾,揭开洛邑城背后隐藏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