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雪菱和亲娘对视一眼,对他这番话感到微微诧异。
四目相对,彼此的想法很快达成一致。
她嘴角噙着一抹令人看不透的笑意,给他倒了一杯茶,道,“大哥喝茶。”
“是菱儿误会大哥了,还以为大哥和二哥三哥四哥一样变了心,只想着后娘和继妹呢。”
温雪菱恰到好处给他戴上了高帽。
慕青鱼也顺着女儿的话,继续说道,“谨礼这番心意娘亲收下了。”
身为女子,若能得到「诰命夫人」的荣誉封号,对己身自是最好的嘉奖。
看透另外三个儿子的假象,大儿子突然对她说这话,还真是让人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呢。
倘若这话不是虚话的话,就更好了。
慕青鱼语气温柔,盯着他的眸子故意说道,“不过……现在去给娘亲请「诰命」亦不晚,谨礼觉得呢?”
温谨礼面上闪过一道僵住的尴尬。
过去,慕青鱼心疼几个儿子,总舍不得拿他们给的东西,也让他们自然而然地认为,这次不会是例外。
奈何她这次不仅顺着温谨言的话,夸了夸他,还表现出很期待的样子。
温雪菱看透大哥表情,收起眼睛里的冷意,也跟着佯装欣喜。
她握住慕青鱼的手夸赞道,“太好了,娘亲,大哥还是大哥,心里还是念着亲娘的。”
转头,她又故作伤心和他说起了其他三个哥哥的变化。
“大哥你不知道,二哥三哥和四哥心里只有后娘和继妹,还为了她们想要菱儿下跪道歉呢。”
温谨言漆黑的眸子闪了闪,未说出口的话,就这么被堵在了嗓子眼。
亲妹那双饱含对他殷切期待的眸子,在屋内格外耀眼。
温雪菱直勾勾盯着他的眸子,求证道,“大哥,你一定会用军功给娘亲请来诰命的,对吗?”
“菱儿,你不好这么质疑你大哥说出口的话。”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大哥如此已经是将军,怎会做出言而无信的事情?”
慕青鱼将桌上装了果的瓷盘,往大儿子面前推了推,眼神温柔地看着他。
不给温谨言顾左右而言他的机会。
“自、自然。”他这两个字说得格外艰难,有种被火烤着的错觉。
温雪菱双手撑着下巴,笑意吟吟,“如此,菱儿就等大哥给娘亲请回诰命的那天,尽早到来了。”
半壶茶未喝完。
温谨言就找了个由头离开了小楼。
她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娘亲,大哥看似关心我们,却不曾问过为何我们会住到小楼来。”
“你大哥性子是最像你爹爹的一个,藏得深。”
慕青鱼并不知道大儿子在前世射杀了自己的亲妹妹,只觉得倘若他能维持表面平和,不伤害亲妹妹,她就够欣慰了。
不能四个儿子都不做人吧?
温雪菱垂下眸,掩住眸底对大哥的恨意,闷声应了一声亲娘的话。
自从温谨言回丞相府,府里几个院子都变得喜庆了许多。
再过几日,他率领的军队也快到城门口,到时候便可与副将们一同进宫领赏。
在挨了三十多廷杖之刑后,温锦安竟真的开始痊愈了。
不仅如此,有了温谨行从圣上带回来的雪肤秘膏,她脸上坑坑洼洼的痕迹也逐渐消散。
“小姐,奴婢听明珠苑的人说,二小姐的肌肤已经恢复如初。”
“甚至比过去更漂亮了些。”
棠夏愤愤道,“大少爷给二小姐送的礼,比咱们院子里的好多了。”
“那珠子一颗颗跟糯米汤圆似的,又圆又大,倒是随手打发给二小姐婢女雪梅的小珠子,与给小姐的珠子大小相似。”
棠春急忙拦住妹妹,眼珠瞥了瞥没有说话的小姐。
“小姐,是棠夏多嘴了。”
温雪菱摆摆手:“无妨,棠夏说得没错。”
距离年关越来越近了。
各地藩王往年都会提前好几日入京,算算时日,淮南王也差不多该进京了。
按照前些年的惯例,帝王都会召百官入宫同贺新年。
大臣们的家眷,也可随之入宫同喜。
温敬书往年都是带着谢思愉,还有温锦安入宫。
今年她和娘亲来了……
即便是帝王,也只有一位皇后。
温敬书可是容国唯一拥有平妻的大臣,就算是为了自己那张虚伪的脸面,那一日他也不会做出厚此薄彼的事情。
不出意料的话,他会带着娘亲和那个女人一同参加宫宴。
她让棠春去问徐管事,果真如此。
一个多月前,温敬书就已经吩咐下去,让裁缝给谢思愉和温锦安裁制入宫的新衣。
“小姐,徐管事说,他当时还问了相爷要不要给小姐和夫人也做一身。”
“相爷说……不能让小姐和夫人夺了那两位的风采。”
棠春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
“相爷太过分了!”棠夏为自家主子鸣不平。
温雪菱放下手里的信纸,是江芙蕖托人新递进府的信,说的还是兵部尚书府邸的事情。
顾衍的父亲,身子已经痊愈了。
不过近段时间他被温敬书给盯上,一直在企图将他拉下马,换自己的人上去。
江月明和梁诀手底下的人,也被温敬书的人不间断参了好几本。
其中,有一件事打破了温雪菱的计划。
梁念屿失踪了!
就在他率领大军回京的路上,于青州附近一险峻山坳,遇到了山匪打劫一处村庄。
他带兵去追,后来就再也没有回来。
梁诀听闻此事匆匆离京。
上辈子可没有出现青州山匪的事情,冥冥之中,温雪菱觉得此事与渣爹有关系。
难怪他这些时日都没有来找她们的麻烦,原来是找到了新的折腾对象,心思都放在这些上面呢。
丞相府看似失权,可做的每一桩事,分明都带着帝王给的特权。
另外,温谨言击退东海海寇之事也给了他底气。
他手里有种一群唯他马首是瞻的文臣,又有了刚刚打胜仗回来的大儿子,别提有多风光了。
将这些事情在脑海里迅速过了一遍,温雪菱想起了继妹的禁足令。
如今可还没破呢。
依她的性子,她绝对不会放过这次进宫扭转名声的机会。
可是的邪祟之名是国师亲口说的,想要撇去就只能用另一件祥瑞来掩盖。
倘若没有,便只能用其他的功绩来……将功抵过。
比如:她大哥的剿寇军功。
一抹冰芒浮现在她漆黑深邃的眼底,温雪菱将写好的信装进信封。
她也不指望背后盯着她的人,不会拆信看它,干脆连封印都没有封,把信递给了婢女。
“棠春,你现在就把这封信送出去,另外带句话给陆世子。”
自己出不去,但是有人可以进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