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沈茵茵还是跟霍枭一起去了中医馆。
“师傅,许成材在吗?”
她进门没瞧见许成材,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声。
许大夫摇摇头:“那小子一大早就出门了,说是有点事情要去省城一趟。”
说着,他叹了口气,“整天游手好闲的……也不知道这时候去省城干什么。”
沈茵茵和霍枭飞快地对视一眼,默契地没有提起昨天被跟踪抢劫的事。
不管怎么说,许成材毕竟是老人家的亲侄子,他们不忍心让老人家难受。
而且到底是不是许成材透露出去的,也不好说,毕竟他们只是猜测,手里没证据。
“对了,小沈,我联系上了省城药材公司的老主顾。人家说这七叶紫参珍贵得很,都是按克卖的。一克大概这个数……”
许大夫神秘地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
沈茵茵歪了歪头,“十块?”
“一百!”许大夫满脸激动,“当然,也要看品相,你采来那株品相挺好的,估计都不止这个数。但是……”
他说到这,表情又转为遗憾。
“人家说一株作用有限,最好是能多采些。而且这紫参的叶子也能入药,要是能移植栽培,价值能翻好几番。”
“移植吗?”
沈茵茵脸上露出思索的表情。
“对啊,要是能移植,就好了。你们总不能天天守在山里,万一哪天被别人发现了采去……”
霍枭听到这话,眉头紧锁。
他想起昨天那些歹徒贪婪的眼神,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许大夫说得对,靠挖野生药材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师傅说得在理。”沈茵茵轻声道,“可是移植谈何容易?这七叶紫参对生长环境要求极高……”
许大夫摸着胡子想了想,“我倒是认识几个老药农,但是……”
“师傅,”霍枭这时候突然开口,“我有个转业的战友在临县搞药材种植,对这方面很有研究。要么我先去找他问问……”
沈茵茵眼睛一亮:“真的?那我们现在就去看看?“
许大夫欣慰地点点头:“去吧去吧,这事宜早不宜迟。”
两人说走就走,直接搭上开往临县的班车,颠簸了两个多小时才到。
霍枭的战友林卫国住在临县的一个村子里,他们打听一番找过去的时候,远远就看见他在田里忙碌的身影。
“卫国!”
霍枭拔高声音,叫他。
林卫国听到声音抬头时,立马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随即脸上绽放出惊喜的笑容。
“老班长!”他三步并作两步跨过田垄,鞋子上还沾着新鲜的泥土,“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霍枭上前与他紧紧握手,两人的手掌相握时发出粗糙的摩擦声。
“带……带人来请教你一点事情。”
他侧身让出沈茵茵,介绍身份的时候顿了顿,没说出他们的关系。
林卫国这才意识到自己手上还沾着泥土,连忙在洗得发白的裤子上蹭了蹭。
这才郑重地伸出手:“欢迎欢迎,这位同志怎么称呼?”
“沈茵茵。”她微笑着开口,随即和他握手。
“走,去我家详谈。”林卫国指了指不远处一栋新盖的砖瓦房。
正说着,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年轻姑娘从屋里探出头来。
她穿着时兴的的确良衬衫,腰间系着碎花围裙,手里还拿着锅铲。
“卫国,来客人啦?”
“阿珍,快看谁来了!”林卫国声音里满是欣喜,“霍枭,我的老班长,还有……这位是沈茵茵同志。”
“哎哟,稀客啊!”刘丽珍眼睛一亮,热情地招呼着,“快进屋坐,我正蒸着枣糕呢,你们来得正是时候!”
走进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堂屋,沈茵茵注意到墙上挂着“科学种植示范户”的奖状。
一旁的玻璃柜里整齐摆放着几本《中药材栽培技术》和《植物生理学》,书页间还夹着不少便签。
沈茵茵小心地从布包里取出用青苔包裹的紫参。
当层层青苔被揭开时,林卫国倒茶的手突然顿住了,茶水溢出杯沿都没察觉。
“这……这是……”
他的声音有些发抖,放下茶壶快步走近,却又不敢贸然触碰,只是凑近仔细观察。
“叶片呈七裂紫纹,根须饱满……”
“七叶紫参。”沈茵茵轻声确认,“我们在深山里发现的,想请教您能不能移植?”
林卫国快步走到书架前,手指在一排排书籍间快速掠过,最后抽出一本边角已经翻卷的牛皮纸笔记本。
他小心翼翼地翻开泛黄的纸页,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什么珍宝。
“找到了!”他的声音因兴奋而略微发颤,“我在农学院进修时专门研究过这个!得模拟它原来的生长环境,土壤酸碱度、湿度、光照都得控制好……”
“瞧瞧,一说起药材,他就来劲了。”
刘丽珍端来热腾腾的枣糕,见状打趣了一句。
霍枭接过枣糕咬了一口,眼中浮现怀念的神色。
“老林在部队时就这脾气,以前我们可是没少听他念叨这些。”
沈茵茵手里也被塞了块枣糕,边吃边听林卫国说关于七叶紫参移植的事情。
夕阳西沉时,刘丽珍已经张罗好了一桌饭菜。
“老班长,咱俩可得好好喝一杯!”
林卫国拿出自酿的高粱酒,给霍枭满上。
喝了几杯之后,他忽然提到了邱立新。
“听说邱连长出事了?”
霍枭的手微微一僵,酒液洒了几滴在桌上。
“听说滥用职权,都被团部停职调查了……”林卫国叹了口气,“邱连长以前对我们挺好的,看不出来是这样的人……”
“喝酒!”
霍枭突然打断他的话,举杯一饮而尽。
他的喉结滚动着,眼底闪过一丝隐秘的无奈。
沈茵茵看在眼里,悄悄在桌下握了握他的手。
霍枭的手心滚烫,反手将她的小手整个包住,但很快又松开了。
酒过三巡,屋内的气氛愈发热络。
霍枭的眼神开始涣散,说话时带着明显的醉意,却还坚持要给老战友斟酒。
林卫国更是喝得满脸通红,衣服扣子都解开了两颗,正大着舌头回忆当年演习时的趣事。
“西屋我收拾出来了,”刘丽珍起身收拾碗筷,看向自家已经半醉的男人,“今晚让你老班长和你睡,我和小沈挤一挤……”
她话还没说完,就见霍枭突然一把攥住了沈茵茵的手腕,差点将她整个人都拽进了自己怀里。
“老班长?”林卫国疑惑地抬头,满脸震惊地看着霍枭,“哎,你怎么拽人家女同志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