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太子妃,后宅的事您不能不管啊,您可要为妹妹们做主啊,我们十几人进府多日,可太子殿下却被姓莫的缠住,一回都未进过我们的院子,反而日日宿在蒹葭苑。
如今,那不要脸的贱蹄子竟然直接勾的太子殿下不顾自身安危,离开了京城,简直可恶。”
一众人哭闹着不肯离开,江漫雪被吵得耳朵“嗡嗡嗡”作响,心里不免烦躁。
但她也是压着性子,细声细气地邀她们进屋,让她们仔细着了凉,谁知那些傻姑娘竟然语出惊人,说这事不解决,她们就一直站在雨里。
这波操作,直接给江漫雪整笑了。她讥讽的目光如炬,一寸寸扫过在场所有人,冷冷地勾起唇角,眼底没有一丝温度。
“你们是不是对本宫有什么误解?还是你们真觉得,本宫有能力管这件事?算了,随你们。你们愿意站,就在这里一直站下去吧。”
江漫雪一脸疲惫地揉了揉眉心,雪白葱葱的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她轻轻转身,扶着橘如的手,缓步离开。
吱呀一声,大门再次被关上,留下一脸震惊的众人。
回到屋里时,橘如立马拿来干净的棉帕,给江漫雪擦拭被雨水打湿的发尖,一点一点将湿发绞干。
酣春拿来一套素白绫缎,衣领袖口用彩色丝线绣着缠枝海棠肚兜,搭配樱红色撒花软烟罗齐胸襦裙,外罩薄如蝉翼,清逸灵动的云丝披帛,行走间如烟似雾,暗香浮动。
小心翼翼地伺候着江漫雪里里外外都换上干爽的衣裙,嘴里小声嘟囔着,
“这雨下得也太急了,奴婢小心再小心,娘娘的罗裙还是沾染上了泥水。”
橘如愤愤道,
“就是,都怪门口那些人死心眼,怎么劝都不离开,真是气死我了。”
江漫雪轻叹了一口气,“她们才刚进府,还未在太子府站稳脚跟,有点小心思正常。但该说的本宫已经跟她们说清楚了,相信要不了多久,她们就能想明白。”
屋里太暗了。
酣春掏出火折子,点燃了两根婴儿手臂粗的大红色雕花蜡烛。又翻出江漫雪新制的鹅梨帐中香,点燃。
缥缈的白烟袅袅升起,暖香阵阵,在奢华的寝室迅速弥漫开来。江漫雪一身华服对镜而坐,闻到这淡雅的香气,猛地想起一件事。
她快速翻出一个精致的檀木雕花木盒,快速打开按扣,看着大半盒的香料,立马合上木盒,交给橘如拿下去烧掉,按住她的手,目光无比郑重道,
“记住,要连同木盒一起,烧得一点不剩,你亲自去办,旁人本宫不放心。”
这是她专门调制出来,用在慕辞身上的香料,万不可被人发现。而且过段时间,她还要送莫子卿一份大礼,所以,她不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是,奴婢这就去。”
与此同时,琼花阁门口的众人面面相觑。宋婉蓉迟疑着开口,
“我觉得这件事太子妃娘娘确实有心无力。诸位别忘了,太子妃娘娘出身低微,她的身后没有父母兄长帮衬,更无族人撑腰。依我看,我们不如想想其他的法子吧?”
崔莲梦冷冷地瞪了一眼宋婉蓉,“就算没有家族依傍,但她是太子妃,这种事不应该尽快进宫,告知皇上和皇后,让皇上派人追回太子殿下吗?”
其他人纷纷附和,
“对,她是太子妃,府上大小事宜都是她说了算,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她不出面谁出面?这本就是她应尽的责任。”
宋婉蓉看着面前一张张充满恶意和算计的嘴脸,眼底浮现出一丝冷意,心想,平日里怎么没见她们这般敬重太子妃娘娘,如今出了事,一个个倒是想起江漫雪是太子妃了。
说到底,不过是怕自己万一出了这个头,得罪了太子,日后恐会影响了她们的恩宠罢了。
可江漫雪也是女人,她跟她们所有人一样,也需要太子殿下的恩宠,以此来稳固自己在太子府的地位。
所以,她们凭什么要求江漫雪牺牲自己,来成全她们的私心?
宋婉蓉不愿与她们沆气一气,准备带着丫鬟离开,可还没走出几步,身后就传来崔莲梦不悦的声音。
“站住,你要去哪里?”
宋婉蓉深深地闭了闭眼,不卑不亢地挺直脊背,缓缓转身,清冷的目光直视着崔莲梦的视线,“妾有事,想先行离开,不知侧妃娘娘突然叫住我,有何指教?”
崔莲梦下巴抬得高高的,不可一世地半眯着双眼,一脸怨毒,
“大家都在担心太子殿下的安危,你却要在这个时候离开,你安的什么心,还是说在你心中,压根就没有太子殿下的位置?”
宋婉蓉也不惯着她。
“侧妃娘娘若真的像你说的这般在意太子殿下的安危,就不会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而是早早进宫,自己寻求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帮助了。再不济,还可以找你的父亲崔国公。”
若论家世,宋婉蓉虽不及崔莲梦,但她父亲是当代大儒,桃李满天下,又是太子太傅,在文人届颇受推崇,作为太傅千金,宋婉蓉也不是任人拿捏的。
两人目光碰撞,互不相让,一时间,火花四溅。
天空适时响起一道惊雷,“咔嚓”一声,仿佛要将整片天空撕裂。闪电一明一灭,照亮两人对峙的面孔。
气氛忽然变得格外紧张。
边上有人想打圆场,便笑着说,“嗐,也许是咱们想多了。太子殿下何许人也,行事自有他的章法。他应该不会为了区区一名女子,就随意出城,置自己的安危于不顾。”
“对对对,曦儿妹妹说得有道理,也许是我们杞人忧天了,说不定一觉睡醒,太子殿下已经回府了呢!”
众人纷纷找借口,讨好般劝着崔莲梦,簇拥着崔莲梦离开。
崔莲梦也借坡下驴,狠狠地瞪了宋婉蓉一眼,冷哼一声,这才扬起头,像只高傲的孔雀一般,扭着柳腰大步离去。
众人不知道的是,今晚风疏雨骤,却有人一夜未眠。
第二日一早,整个京城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