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低头,额头抵着她的,“卿卿,别再抗拒我了,好不好?”
沈清棠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忽然发现他眼角有泪光闪烁,她心脏猛地抽痛。
她竟然还会为这个疯子心疼。
“你的话,永远不可信。”
可当他的唇颤抖着贴上来时,她竟然没有躲。这个认知比他的触碰更让她绝望。
没多久,不知是他的触碰,还是她产生想要的念头,身子竟然跟着热了起来。
她闭了闭眼,摆烂得像个咸鱼。
衣衫解开,他翻身压着她,含着她的唇瓣,动作轻柔,没有蛮狠,也没有夺取,而是像讨好那般,诱使她逐渐放下紧张。
灼烫的手在她肌肤游走,尽量让她舒服。
……
只一次。
最后他停下,俯身吻了吻她眼角的湿意,手掌抚摸着她的脸,克制又隐忍。
面色潮红,身子绵软得像瘫水的少女,早就睡了过去。
他嘴角勾起一抹自嘲,若非这被褥先前浸泡过幽兰香,有催情作用,她怕是时刻戒备着他吧?
沈清棠一觉睡到了天亮。
起身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更不知何时已经‘瞬移’到青山小院了。
而外面的天色早已是夕阳斜下。
又睡了一天一夜?
推门出去,左看右看,没见到李长策的影子,倒是见到了许久未见的青山庄主,林萧。
他一袭竹叶灰袍,坐在院子里喝着茶,瞧见她来了,报之一笑。
“别来无恙啊,夫人。”
“李长策呢?”沈清棠皱眉,有些生气的质问。
玩也玩了,睡也睡了,耍完她就走了?
说好的要带她去渝州找怀喜的,这骗子!
“哦,他啊,说是有事要先回去紧急处理一下,就先把你留给我了。”林萧扇了扇扇子。
沈清棠怒意上头,“这个骗子!答应我的事都没做到,就这么走了?!我要去找他!你给我准备马车!”
不找他也行,那她自己去渝州!
林萧起身拦住她,“别找了,承风不会说谎,答应你的事,会办到的。”
“你知道他答应我什么了吗?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沈清棠不相信李长策,更不会相信他身边的朋友,更何况面前这个还是上回合伙李长策一起演戏耍她的人!
“我知道,渝州。”林萧叹了口气,“你放心吧,等两日就好。”
沈清棠愣住,久久没再说话。
她倒不是意外,而是看见林萧脸上布满了凝重,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的那种凝重。
略微思索,她问道,“你方才说的紧急要事,是什么?”
“没什么,对于承风来说……”你就是他的要紧事。
林萧深深的望着她的脸,到了嘴边却改了口,“他出来玩太久了,得回去看一下罢了。”
说罢,他转身便进了小院隔壁的偏房,顿了顿脚步,他想到什么,“我就住你隔壁的隔壁,你若是有事可以摇屋内的铃铛,我会及时出现。”
“哦,对了,别想着像天山寺那样逃走,我这青山可不比天山寺,野山之内遍地是饿狼猛虎,出去便是死。”
“你的小丫鬟便是前车之鉴。”
沈清棠怔怔的看着青年潇洒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
外面天黑了,刚入夏,虫鸣声四起,竹林幽深的地方一阵窸窸窣窣的响,顿时吓得她头皮发麻。
她本就胆小,更不敢一个人待在外面,忙回了屋内。
半夜里她睡不着,反复翻身,不知为何,心里头总是惶惶不安得很,好像总有块大石头压在心上。
过了小半个月。
后山瀑布。
沈清棠逐渐适应青山的日子,看着对面闲情逸致的林萧,不免焦躁的抢夺他手里的杯子。
“不许喝了!”
“你说的等两日,可我都等了小半月!我日日问你,你日日都有借口!我究竟何时能到怀喜的影子?”
“莫不是你与他一道又骗我?”
林萧看了看她的眼睛,平静的冒出一句,“假若承风死了,夫人会怎么做?”
“什么意思?”
林萧笑了笑,“你只管回答我的问题便是。”
沈清棠没问道自己想要的答案,心里气结,出门的那些日子,李长策天天念叨过,她只当李长策又托林萧来打探自己在她心中的位置。
她没好气道,“他罪恶滔天,死有应得。”
“当真?便是一点点温情都不再有了?”
“自然。”沈清棠挑眉。
“既如此,”林萧目光落在她腰间的双纹鱼玉佩上,不由得轻笑一声,“那夫人又何必一直戴着他送你的玉佩?”
沈清棠注意到腰上的玉佩稳稳的系着,这些年来一直形影不离的。
她一把扯下放在桌上,冷淡道,“忘了,我日日戴着,早已习惯。”
“不过,”她话音一转,“想必现在丢也还来得及吧?”
见她抬手便要往瀑布扔掷,林萧眼疾手快,竟是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救回玉佩。
向来风度翩翩,一脸随和的青年,此刻脸色大变,怒其不争道,
“这可是先皇赐给顺德长公主的遗物!你竟是说丢就丢?”
“你可知这玉佩是号令三军的信物?”
“此刻他正在与江行简背水一战!没了这信物,他只能硬抗!”
林萧还沉浸在方才差点没保住玉佩的侥幸中,气得胸脯上下起伏,神色失望,“你竟是……竟是说丢就丢……你这女人,当真是绝情到了极点。”
一番话下来,沈清棠脑袋瓜子嗡嗡的,她从来不知道这玉佩对李长策来说有这么重要。
她脑海里一片空白,不知是大风迷了眼,还是如何,她眼眶子酸涩无比。
“你说什么?什么背水一战?到底发生什么了?”
林萧见她模样温软,言语间蓄满委屈,神色更是像深林里的麋鹿般迷惘不得其解,楚楚可怜……
他语气顿时软了下来,将玉佩重新还给她,“圣上没几天可活了,江行简联合九皇子正起兵谋反,李长策负责阻止这次的宫变,你手中的玉佩便是胜利一环,如今他损兵折将,仅凭威望,只能调遣一半兵力,而皇城的禁军早就被江行简控制了。”
捕捉到她眼神里的慌乱,他无奈道,“我知你怨恨他,我也不劝你什么。”
“只是承风临走前,给你留了句话。”
“他知他自己罪孽深重,便是死也不可能弥补那些过错,是以,他不求你能原谅他,只希望,从此能在你心里留有一席之地,哪怕一丝,便足矣。”
林萧自诩勘破了红尘,对这世间的痴男怨女也算是阅人无数。
唯独李长策走的那天,说的那番话,起初他还以为是半真半假的戏说,直到他离去前,看了最后一眼沈清棠的睡颜,他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释然。
“他……”
沈清棠只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他从未告诉过我……”
林萧望着她瞬间苍白的脸色,长叹一声,“承风从不将朝堂之事说与你听,是怕你……是怕这些腌臜事污了你的耳朵。”
瀑布的水雾打湿了她的眼睫,沈清棠低头看着掌心的玉佩。
双鱼交错的纹路间,仿佛还残留着李长策指尖的温度。
那个疯子,竟把保命的筹码系在了她裙带上。
“他现在……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