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我听见云明珠后背撞在冷墙上的闷响,她痛得整张脸都有些扭曲。
今晚的楼京赫,比任何时候都要暴躁易怒。
更令我震惊的是,他说的那番话。
这张脸,穿成这样……让他心软?
我看着云明珠被掐到窒息憋红的面孔,再看她身上的吊带裙,一段久远到我快遗忘的屈辱记忆抖落灰尘再度袭来。
我曾经穿过一条类似的裙子,在我十八岁的成人礼上。
那是舒望梅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我当时受宠若惊,没有多想就换上了,当时我觉得这衣服太紧,太漏,有点不自在,想再穿件外套,但舒望梅不准。
她说我穿着很漂亮,而且只是穿去饭店包间吃顿饭,只有我们一家四口,又没有外人。
那是舒望梅难得一次的热情,我不想惹她不开心,就忍着不适,单穿着这件吊带裙跟她去了饭店。
可包间里只有我跟她两个人,舒望梅说云逸臣在路上了,马上就到。
我也没多想,接过舒望梅亲自给我倒的果汁,喝了下去,没过一会儿,我就有点头晕。舒望梅在这时候说她要去门口接一下云父和云逸臣。
可她这一走,过了好久都没回来,我头晕得更厉害。
也就在这时候,有人推门进来了,他戴着口罩。我视线很模糊,头昏昏沉沉的,但从男人的秃顶,和肥胖的身材也能判断,这是个不怀好意地陌生人。
我把叉子偷偷攥在身后,对他说:‘你走错房间了。’
口罩底下传来一阵令我作呕的笑声。
‘没走错,小美人儿,叔叔可馋你好一阵子了!’他淫笑着朝我扑过来,‘走吧,叔叔在楼上开好了房间,陪你好好休息休息。’
在那一刻我就清楚了,这是场舒望梅为我准备的鸿门宴!
她把我当礼物,送给了这个猥琐的男人!
我闭了闭眼睛,一颗心坠入寒潭谷底。
我知道不会有人来救我,我只能自救!
浑身软得厉害,我把叉子尖端扎进自己手心,血涌出来,疼痛让我清醒。
药效还在发挥作用,我知道我只有一次机会,否则今天就逃不掉了!
我强忍着恶心,逼迫自己不要抵抗,等那个男人放松防备,拉下口罩,一张臭烘烘的嘴朝我凑过来的时候,我就在这一瞬间爆发,拼尽全力把叉子狠狠捅进了他的眼睛。
‘啊!!’
我在男人杀猪般的惨叫声中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
舒望梅选的包间位置隐秘,周围也没有其它包间,我凭着记忆,跌跌撞撞地往外跑。
‘那个小贱人在那儿!给我抓住她!老子今晚一定要玩死她!’男人气急败坏地吼声,接着我听见一阵脚步声朝我这边追过来。
我只能拼命跑,一刻也不敢停下,天空飘起了雨,我连鞋子都跑掉了,光着脚踩在冷硬的地面上。
终于,前方出现了一道窄门,我冲了出去,正好看见不远处的车灯光。
‘救命,救救我!’
我跌跌撞撞地冲向驶来的车,逆着光,我甚至连车牌都看不清楚,药效越来越重,我脚步开始发虚发飘。
身后的那群豺狼虎豹已经追了过来了。
眼前的车,是我唯一的希望。
我跪在车前,两行无助的泪水淌落。
‘救救我,求你了……’
车停了下来,后座车门打开了。
我看见一双西裤包裹的长腿,朝我走来,我用还在流血的手,无力抓住男人的裤腿,仰起头,却无论如何都看不清对方的脸。
我听见我自己的声音,在哀求着:‘求你……’
那是我最后的意识。
等我醒来,我躺在云家,我的房间里。
而云逸臣正满脸担忧焦急的坐在床边守着我……
我紧紧抱住他,浑身一阵阵发冷。
云逸臣说是有个好心人发现我晕倒在路边,给我送去医院了,他还问我为什么手心被叉子扎伤,扎得那么深?
舒望梅的身影,出现在我房门口,她一点都不心虚,只是冷漠厌恶地盯着我。仿佛还在责备我不配合,坏了她的好事!
也正是那次,我对舒望梅彻底死心。
但我没有告诉云逸臣真相,在我和舒望梅之间做选择,我想云逸臣会选择他的亲生母亲。我也没有再找舒望梅对峙。
一个弱者的控诉,越是愤怒,就越是可笑。
我在云家,根本没有话语权。
也就是从那天起,我更加拼命努力,没有人能保护我,哪怕是我当时最爱的云逸臣。他也没办法保护我。
我唯一的依靠是我自己,我必须让自己强大起来。
这些年,我不准自己记起这段屈辱的回忆,可偶尔午夜噩梦,我曾梦见那个肥头大耳的猥琐男,像厉鬼一样追着我不放。
然后,有一束光出现了。
我跑进了光里,有人朝我走过来,将我护在身后,我始终看不见他的脸,却莫名觉得心安……
此刻,梦境里男人的背影和眼前的楼京赫逐渐融为一体。
他就是当时救我的那个好心人。
我泪眼婆娑,缓缓伸出颤抖的手,轻轻地,拉向楼京赫的衣角。
“原来是你……”
早在我认识楼京赫之前,他就已经认识我了。
泪水满溢,连成线落下。
我又哭又笑,心口酸涩得生疼。
“为什么…楼京赫,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肯告诉我?”我质问着,却永远也得不到答案。
云明珠已经被掐得脸都紫了,她知道抵抗不过,两眼翻白,干脆直接晕过去了。
这一招上次在画展她就用过了,当时有舒望梅替她圆场,可今天,楼京赫根本不会惯着她。
他冷冷甩开手,云明珠重重摔在地摊上,愣是撑住了死不睁眼。
楼京赫看了眼谦人,后者去厨房端来了一盆冰水,大步上前,照着云明珠痛痛快快地泼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