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护城河边时,叛军已经付出了至少七八百人的伤亡。尽管伤亡巨大,崔乾保却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催着将士们赶紧搭桥,准备过河。
一块块木桥被卸下运输车,被军士们推着,一点一点往河对岸伸去。
此时,高适也改变了战术,用床弩直接瞄准架桥的军士射击。
这些身穿双层重甲的军士,虽然能挡住部分弩箭的射击,却挡不住床弩发射的中箭。
在床弩的密集打击下,不少军士被射穿身体,鲜血顺着箭杆流在地上,流进河里。
不多时,护城河边密密麻麻地插满了长矛一般的大箭。
“崔将军,伤亡太重了,顶不住了!”此时,一个中郎将对着崔乾保大声喊道。
“顶不住也要给我顶住!否则,前面的几百人白死了!”崔乾保狠狠地看着前方,丝毫不为所动。
中郎将没办法,只得回到本阵,逼着各校尉率领所部军士往前冲。
在崔乾保不要命的攻击下,一座座木桥架设成功。
“加快炮石攻击,砸断他们的木桥,击毁他们的云梯!”高适也发狠了。
护城河两岸,双方展开了激烈的争夺。唐军的炮石、弩箭、弓箭、手雷轮番上阵,叛军顶着唐军密集的火力一点一点往前拱。
一时间,叛军伤亡惨重,血流成河。
为了掩护架桥的军士,崔乾保命令弓弩手加快射箭。在叛军的猛烈射击下,金吾卫不断有军士中箭倒地。
一个军士倒地后,附近的老百姓赶紧上来,将其搬到担架上,抬下城去进行包扎治疗。
众军医集中在城下,他们按照李亨的指示,将刀片在炭火中烧红,割开皮肉,帮助军士拔出箭镞。然后敷上用三七、白芨调制的金疮药,再用干净的布条绑住。
此时,军医们已经进行了八九十场手术,一个个累得直不起腰来。
每完成一场手术,百姓们赶紧上前,将伤病抬到附近的坊间养伤。
战斗仍在持续。
虽然不断有木桥和云梯被毁,但叛军这次的准备十分充足,不断有新的木桥和云梯被运上来。
原来,崔乾佑昨天也没闲着,命令军士们就近砍树,制作了很多临时木桥和梯子。
他很清楚,唐军的炮石很厉害,能轻松击毁木桥和云梯。但是,他这次是豁出去了,不管新的旧的,拼了命地往前推。
一刻钟过后,在付出了一千多人的伤亡之后,叛军终于架起了第一座云梯。
“快,投被子!”管庆云见状,大声喊道。
一瞬间,一床床浸透了油脂的被子被点燃,顺着云梯丢了下去。
正在攀爬云梯的军士躲避不及,被火球包裹,一声惨叫,倒了下去。
这个军士倒下去时,下面还有几个准备攀爬的军士,正好被砸中,一起倒在地上,被燃烧着的被子盖住。
几个人的身上都燃起了熊熊大火,在地上打滚也无济于事。一个军士被烧得受不了,冲到护城河边,想都没想就跳了下去。
然而,他身上穿着几十斤的重甲,虽然灭了火,但他再也没能上来。
“快灭火!”一名旅帅大声喊道。他们拿起事先准备好的枝条,猛烈抽打着火的云梯。
同时,军士们用横刀挑起燃烧的被子,将其扔到护城河中。
此时,床弩已经无法发挥作用,而一般的弓箭又射不透双重重甲。
“快,用石块砸!用天雷轰!”来德晟大喊道。
看着叛军如潮水一般涌过来,一群军士一边骂娘,一边搬起事先准备好的石块,狠狠地砸了下去。
一群军士点燃天雷,一颗接着一颗往下丢。
“轰!轰!轰!”军士们只觉得耳膜生痛,脚下的城墙也在颤抖。
这一批天雷的装药量达到了三斤,威力比此前的手雷要大得多。
爆炸范围一丈以内的军士,不是被冲击波震死,就是被铁砂射穿甲胄,血流不止。
更为要命的是,这些天雷里面不仅有石灰,还有胡椒粉。随着胡椒粉扩散开来,叛军们眼睛都睁不开,不停地打着喷嚏。
这些胡椒粉被吸进肺里之后,烧得难受,一个个大声咳嗽,越是咳嗽,越是烧得厉害。
很快,一架云梯被巨大的冲击波掀翻在地,随即被一床燃烧着的被子覆盖,燃起了熊熊大火。
随着天雷爆炸,硝烟腾起,城下完全成了修罗地狱,爆炸声、惨叫声此起彼伏。
崔乾保见状,气得直骂娘!但他还是没有退却的意思,就像往炉膛里投劈柴一样,将军士们往护城河对岸送去。
见自己手下的军士不够,直接派人向孙翊则要了两千降卒,挨个挨个地往前推。
又过了一刻钟,叛军在城墙下竖起了七八架云梯。
然而,在唐军的被子、天雷、石头、弓箭的射击之下,没有一个人能爬上城墙。
见护城河对岸不断有军士涌来,高适也发起了狠,神策军和神策军后营,除了骑兵之外,其他人全部拿起硬弩,拼命地往对岸射击。
又是炮轰,又是箭射,还没来得及过河的军士死伤也很惨重。
这时,高适走下城楼,来到来德晟面前,大声喊道:“安排几台投石车远程射击,专门打他们的指挥官!”
来德晟得令,将指挥权交给郎将,自己前去组织炮火狙击,这是他从石铁胆那里学来的技术。
随着插销被拉开,几枚二十斤三十斤的炮石直直地向着叛军阵后飞去。
“轰!轰!轰!”只听几声巨响,已经随着队伍来到射程之内的将领们纷纷中招。
崔乾保看到炮石超自己射过来,拼了命地往旁边跑了几步,躲过了致命的一击。
而正在专心指挥军士作战的其他将领并没有觉察到危险的降临,这一轮炮石打下去,一个中郎将,几名校尉当场阵亡。
没有了将领们的指挥,叛军的攻势顿时减弱。
“快,继续射击!”来德晟大声喊道。
见叛军攻势减弱,管庆云大声喊道:“快,投放天雷,肃清城墙下的残敌!”
霎时间,爆炸之声不绝于耳,云梯又被掀翻了三四架。城墙下,叛军无论军士还是将领,一个个被炸翻在地,发出凄厉的惨叫。
此时,崔乾保已经杀红了眼。他换了一个位置,继续指挥战斗。很快,叛军又恢复了进攻,无数军士在崔乾保的怒吼之下,一手举着盾牌,一手提着横刀,朝着城墙奔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