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还早,皇后有意撮合刘式与应不染,于是借着午膳为由头,叫走了几个世家公子小姐,示意颜花朝带着刘式跟应不染去韶华殿用膳。
静贵人难得见一次应不染,也快步跟了上去,好在颜花朝并没有露出抗拒神色,应不染也就随她去了。
几人回到韶华殿,颜花朝谨记着皇后的要求,刻意拦着静贵人坐在正殿,央着要吃应不染煮的“奶茶”。
应不染无奈,只好让棉儿给自己绑好袖带,向小厨房走去。
见应不染出门,颜花朝立刻收起笑意,看向刘式:“还不快快去帮忙。”
刘式本就坐立难安,一听颜花朝开口,连忙应是,追上应不染的脚步。
颜花朝口中的“奶茶”,其实就是应不染穿越前跟着短视频学的家庭简易版。
无非就是在一口干燥的锅里,放入茶叶,加上白糖,等到白汤炒出糖色,加入牛奶,烧开也就成了。
极为简单。
见刘式跟来,棉儿心领意会的退出厨房,把空间留给两人。
刘式一如往日的沉默,安静的站在门口,怔怔看着应不染的一举一动。
直到应不染把一个瓷碗端到她面前,方才回过神。
“这是?奶茶?”刘式迟疑道。
茶叶混着牛乳.....当真能好喝?
应不染自信的挑挑下巴:“尝尝便是。”
刘式半信半疑的接过瓷碗,茶叶已经被纱网过滤干净,只剩下泛着咖色的液体。
闻起来,倒是没有牛乳独有的腥味,取而代之的是茶叶的清香。
应不染转身又从碗橱里拿出一个稍大些的汤碗,将奶茶细细过滤好,盖上盖子,放进食盒。
本想唤棉儿过来,叫了几声,进来的却是负责扫地的一个小宫女。
“殿下,棉儿姐姐去殿里伺候了。”
应不染也未多想,拎着食盒的手抬起,最后又放下。
“算了,你下去吧。”
江知年走的急,她隐隐有些不安。
木松站在书房门前,看着趴在桌案上的江知年,吓的浑身一颤,仓惶放下手中的茶盏便查看江知年的呼吸。
手指感受到平稳的呼吸,才将将把悬着的心放下。
他拧着眉头,满是心疼的看着江知年,眼泪控制不住的往外淌。
江知年自小不能喝酒,稍稍一喝多就醉。
但他不像孟修儒。
孟修儒喝多了总是会大声嚷叫着发泄自己压抑在胸腔里的委屈愤恨。
而江知年则与他完全相反。
安安静静的躺着睡觉。
只是今日的江知年,似乎做了什么噩梦。
他的眉头紧蹙,枕在头下的手,不自觉的用力攥起。
应不染拎着食盒踏进兴乐殿,眼睛扫视一圈,空荡荡的一个人影儿都未看到。
还是刘式的眼神儿好,一眼就看见,木松从窗户里露出的半个脑袋。
应不染循着刘式的手,看向书房,当即带着她一同去了书房。
木松看到闯进来的应不染,心中微骇,立刻回过神,双膝着地,冲应不染行礼。
应不染抬抬手臂,木松眼疾手快的接过。
不等木松开口,应不染便走近江知年,浓重的酒味中冲鼻腔。
“青天白日就喝酒,不要命了!”她怒嗔一声。
木松吓的连忙缩身跪地:“殿下息怒,公子回来便要酒吃,奴才....奴才不敢不从.....”
听了木松的声音,应不染方才察觉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这事儿,与木松又有何关系。
她怎么也学会迁怒旁人了。
江知年的表情有些扭曲,踉跄着站起身体就要向外走。
应不染立刻反应过来,这是要呕吐。
连忙把人架起,唤木松拿木盆来。
一股浓重的酒味立刻在空气中蔓延,木松看了一眼应不染的裙摆,脸色骤变。
“殿下,奴才来吧。”
应不染看也不看,将江知年扶会椅子上,连忙让木松拿来茶水,一手托着他的头,一手拿着茶盏,让江知年漱口。
见他神色缓和,才放下茶盏,拿出帕子,轻轻擦拭他脸颊上的污渍。
那小心翼翼的动作,仿佛在擦拭什么珍贵宝物。
刘式站在门口,置身事外的看着应不染忙忙碌碌,就在这一刻,她似乎突然之间就想明白了,应不染为什么要同自己做这个不平等的交易。
此时,将木盆清理干净的木松,这才注意到刘式。
他向里看了一眼应不染和江知年,视线又转回刘式冷冰冰的脸上。
眼前的这个瘦弱的男人,他知晓是皇后娘娘看中的驸马。
可是,他哪里比得上自家公子呢。
心理虽是这样想,但面上仍旧不能表现出来,不能失了教养。
这是从小,江知年教导他的。
碍于刘式的身份,木松仍旧是走过去,有礼道:“刘公子,我家公子和殿下算得上青梅竹马,两人自小一起礼学,殿下总是将我家公子当做亲弟弟对待,你莫要误会。”
刘式虽然不善言辞,但又不是愚笨,木松这话里有话,她如何听不出来。
强忍着心底的不屑,面上还是端出几分淡然,微微点点头。
因为呕吐,江知年的眸子中生理性的溢出些许眼泪。
应不染只是看了一眼,心便软成了一汪水。
她拿着帕子轻轻拭去堆集在眼角的泪珠,忙唤木松再拿个帕子来。
听见应不染的声音,江知年被泪水打湿成缕的长睫微微颤动,而后低声道:“应不染,你没有心......”
应不染闻声,悬在空中的手一顿,而后又神色自若的接过帕子,轻轻拭去他眼角残留的泪珠。
“是啊,我没有心.......你恨我吧江知年。”
江知年眼尾潮红,仿佛听到应不染的声音,蓦地睁开眸子。
应不染陡然对上江知年那双眼,微微一颤,硬是没有反应过来。
就在她怔神的片刻,江知年突然握住她拿着帕子的手腕,紧紧攥着不撒手,瞪着猩红的眼睛,一遍又一遍的质问应不染,到底有没有心......
应不染不语,也不挣开手腕,任凭江知年的指甲嵌进自己的皮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