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都城外的南头庄园,这处庄子占地极大,内有佃农五千余户,庄丁私兵三千余人,此处庄园正是卫国公的私人庄园,像这样的庄园,仅在东都周边,就不下十多处,而那些几百户佃户、数百庄丁的庄园子,恐怕得有上百处,东都尚是京师,城外自耕地加起来还不到三成,更何况那些天高皇帝远的地方。
庄头带着庄丁私兵正在跟来剿灭驱散庄丁的五千多外府军对峙,从昨日开始,慕容聘下令分成二十多组,剿灭庄丁,由于带着圣旨,所以也没有遇到太大的阻碍,毕竟普通庄头庄丁还没有造反的勇气。
“我们是奉了皇命而来,所有庄园不得畜养私兵,否则以谋反罪论处,还有陛下有令,主动放弃抵抗的佃户佃户庄丁,庄丁可有选择加入府军,并且授予田地,日后你们只需要向朝廷纳粮,十纳一,再也不用向那些老爷们租田了,拥有属于你们自己的田地,日子才有盼头,放下抵抗,顺从朝廷,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考虑。”
为首的将领,大声对聚集的佃户人群、庄丁私兵喊话。
为首的庄头和庄丁头领面面相嘘。
庄丁头领:“黄总管,您到是那个主意啊,这朝廷的大军都把这里围了,我们手下的人,吓唬吓唬百姓还行,对上府军恐怕就一哄而散了,到时候再落个谋逆的罪名,一家老小的命都保不住了,那位将军说是陛下的旨意,我觉得我们还是放下武器,听从他们的安排吧。”
庄头是卫国公家的远房亲戚,最怕回头国公回来会被清算:“这庄子是卫国公的,国公爷可是当朝辅政大臣,担待不起啊。”
庄丁首领急了:“黄爷,你糊涂拉,国公能大的过皇上吗?对方只给一炷香,要死你自己去,我可是要带着兄弟们活的。”
黄总管无奈摇头;“好吧,大家都放下武器,国公爷,小的尽力了。”
庄丁首领一听大喜过望:“大家都不要抵抗官军,放下武器。”
一时间,所有庄丁全部放下了武器,汇成一对,被官军赶到大晒谷场上集合。
一黑甲小将骑马跑到一处围着帷幔,打着华盖宝伞的帷帐之下,下马进入,里面有一个身穿蟒袍的老者坐在马凳上扇着扇子,看着书,此人正是安国公慕容聘。
“父帅,城外陛下圈定的庄园已经全部清理完毕,共计有良田三百九万亩,畜养私兵超过二十万人,这还是京师重地,尚且圈地超过七成以上,畜养私兵总数甚至超过了五大营了,儿子让人初步统计粮草财货,现在还没有统计完成,但是初步估计粮草足够全国用三年之多,实在是触目惊心啊。”
禀报的小将正是慕容聘长子慕容凛。
“凛儿,当年燕国因为什么而亡国,非战也,乃北燕勋贵视汉人为猪狗,役使民力过渡,百姓无寸地养命、无片瓦遮头,国焉能不亡,所以为父才会义无反顾的支持陛下,鲜卑勋贵圈地、蓄奴、畜养私兵、不纳赋税、不受朝廷法度监管、堵塞上晋之阶,长此以往、不就和燕国一样了吗?”
“父亲当你劝解我们兄弟,不能和其他鲜卑勋贵一样,大肆圈地、蓄奴、养兵,如今看来,我们虽然钱财少一些,但是这举族身家性命也得以保全了。”
“凛儿,陛下因为你姑母的原因,对为父其实多有照顾提携,陛下赐予的庄园封地、俸禄足够了,人不能太贪心了,毕竟率土之滨莫非王土啊,做的太过了,陛下说拿可就拿回去了。”
“父亲说的对,那些佃户,暂时让他们各司其职,依然在各自庄园劳作,待整个整理完毕,再统一安排,但是那些私兵庄丁,现在都拘押着,需要妥善处理。”
“开春了,是时候修修水力,治理一下洛水了,明日开始,疏浚洛水,取河泥以做田肥,开引水渠浇灌田地,沿河岸拓新田,修筑堤坝,你不是说想魏国百姓不再有人饿肚子?未来几年如果不打仗,就好好修几年,保证百年洛水风调雨顺,也算功德一件。”
“父亲如此安排倒是妥当,估计回头跟窦相齐王商量,窦相齐王应该也会赞同的。”
慕容聘笑道:“故国不可追忆,往事已矣,未来还是希望百姓少遭罪的好。”
......
“报”
有传令兵进入帏帐之中,半跪禀报道:“禀大帅,晋王殿下持陛下手诏前来,目前已经抵达营前。”
慕容聘沉思片刻:“晋王?他出关了吗?”
慕容聘仔细想想,然后惊呼一声道;“不好,局势有变了!凛儿,赶紧跟我出营迎接。”
说着慕容聘带着慕容凛往营外而去。
“父皇,为何三殿下会带着陛下旨意而来,他应该不在木兰围场才是。”
“凛儿,天变了,恐怕陛下有不测,而目前大局恐怕将落在晋王手中,如果是如此,为父只能先听听他怎么说了。”
二人带着诸多将领来到营外,只见拓跋宏、独孤文钦和诸多将士皆在营门口等候,不远处还有数万大军没有下马,慕容聘倒吸一口凉气,如果独孤文钦也在,说明陛下的谋划应该没有完全成功,而且恐怕此刻掌握大局的当就是独孤文钦和晋王了。
独孤聘到了辕门口,上前参见道:“臣慕容聘参见晋王殿下。”
拓跋宏手持虎符,大声道:“外府军元帅,安国公大司马慕容聘接旨。”
慕容聘率众将跪下听旨。
“皇帝敕令,今朕身体抱恙,恐无力掌控三军,特宣朕皇三子晋王拓跋宏授领兵虎符,从即日起,东都四大营、外府军、内府军、御林军、天龙卫尽归晋王接旨,众将不得违令。”
拓跋宏说完,将圣旨还有虎符交道慕容聘手中:“舅父接旨,查验虎符。”
慕容聘道:“臣接旨。”
然后比对虎符,确实无误。
慕容聘又问道;“陛下此刻如何?”
拓跋宏答:“父皇已经昏迷,所以我们即刻拔营返回东都,护送父皇回宫静养,父皇之病背后有隐情,恐被人所谋害,本王奉父皇旨意查明真相,以安社稷,所以希望舅父助我,不让宵小之人浑水摸鱼。”
慕容聘点头:“即使是陛下旨意,臣定当遵从,只是殿下希望我如何做?”
拓跋宏说道:“护送父皇圣驾入东都,召集朝廷重臣、诸王朝会,尽快商定目前局势善后之事,同时让母后暂时监国摄政,因为父皇之事牵涉二哥、六弟,而此次木兰围场出现了谋逆安案,牵涉四弟,还有诸多勋贵大臣,因此为了防止局势恶化,必须有人出来暂时监国,以处理事端。”
慕容聘:“殿下莫非有意……”
拓跋宏道:“舅父,三郎决无此意,三郎愿意遵从父皇旨意,若二哥证明确实与父皇之事无涉,吾愿意辅佐二哥登基,只是目前三郎认为最适合监国听政之人,乃是母后。”
慕容聘点头:“殿下心胸坦荡,好,臣就帮殿下这个忙,由臣在外面开路,你们随后跟着,内城、外城、未央宫,很快就可以控制住,但是臣希望殿下莫忘了今日之话,虽然入了宫殿下翻脸,臣也殿下没有办法,但是此举控日后多有微辞,史书上记载殿下,也逃不过一个逼宫的名声。”
独孤宏抱拳道;“舅父放心,余绝不行此举。”
......
慕容聘大喊一声“慕容凛,听令!”
“末将听令!”
“命你留守五万人,掌控城外大局,莫使私兵哗变,就地休整,其余人马随本帅入城!”
“诺!”
慕容聘安排妥当,率先率兵往东都而去,而拓跋宏、独孤文钦率三大营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