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赤乌的国师,三番五次为难自家圣女,哪怕他再愚钝,也品出了几分异样。
难不成,他们二人之间……
有着不为人知的纠葛?
念及此处,霍阑微微眯起双眼,试图从两人的神色间寻出一丝端倪。
却见沧溟神色冷峻,玄衣女子亦是一脸淡漠,教人瞧不出半分破绽。
玄衣女子轻笑一声:“国师这要求,怕是不合规矩。我只是使者,并非供人观赏的物件。”
沧溟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既是求和,让本座见个真容,也不为过。还是说,圣女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理由,不愿摘下?”
姜冉沉默片刻,缓缓抬手,指尖轻触面纱边缘。
就在众人以为她要摘下时,她却又停下动作:“国师若只是在意这面纱,怕是无心和谈,那我们就此告辞。”
沧溟眉头蹙起,语气却依旧淡然:“圣女何必如此戒备?本座不过是好奇罢了。既然圣女不愿,那便作罢。”
他顿了顿,目光深邃,“不过,本将军倒是觉得,圣女的声音,听起来颇为耳熟。”
姜冉心中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国师说笑了,我自幼在西域长大,与国师素未谋面,何来耳熟之说?”
沧溟轻笑一声,不再纠缠:“既然如此,那便谈正事吧。赫伦何在?”
霍阑走出帐外同士兵打了声招呼,帐外立刻有士兵押着赫伦和弥纱进来。
赫伦被五花大绑,神情萎靡,早已没了往日的嚣张气焰。
弥纱则脸色苍白,眼中满是惊恐。
她神色惶然,下意识地打量起周遭环境。
目光流转间,当瞥见沧溟的那一刻,她原本黯淡的眼眸瞬间亮起,惊喜之情溢于言表,脱口而出:“是你!你果然还活着!我……”
话未说完,一阵剧烈的咳嗽骤然袭来,她单薄的身躯剧烈颤抖,苍白的脸上泛起一抹病态的嫣红。
然而,沧溟仿若未闻,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未给予弥纱。
他周身散发着彻骨寒意,目光冷冷扫过赫伦和弥纱二人,森然开口:“赫伦,你三番五次进犯我赤乌疆土,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如今兵败被擒,沦为阶下囚,可还有什么狡辩之词?”
赫伦猛地仰头,却没有看向沧溟,他目光直直刺向霍阑,裹挟着浓烈的讥讽:“霍阑,你好大的胆子!
竟敢将本王当作求和的筹码,还妄图割地赔款?
你这等作为,与叛国贼又有何异?西域的万千子民,定不会轻饶了你!”
玄衣女子听闻,素手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她顾不得许多,一个疾步上前,眼中似有熊熊怒火在燃烧:“赫伦,你还有颜面提及子民?你生性暴虐,为了救治你的弥纱公主,竟不惜大肆屠戮西域百姓!
你可晓得,百姓对你早已恨之入骨!正因如此,我们的起义才会一呼百应,得到万千民众的支持!
你早已丧失了为王的资格!若不是你穷兵黩武,肆意扩张,西域又怎会沦落到如今这步田地?
如今有人替你收拾这满目疮痍的烂摊子,你本应暗自庆幸,却还妄图将罪责推诿他人?当真是无耻到了极点!”
自姜冉与霍阑达成合作起,二人便精心筹谋,策划了一场佯攻王都的绝妙计谋。
此计天衣无缝,成功骗过了赫伦及其一众亲信。
实则,他们暗中率领从周边部族借来的数万精锐之师,悄然挥师北上,打算直捣赫伦的后路。
在寻得赫伦的踪迹后,他们并未贸然行动。
而是暗中在其饮用水中下了药,致使赫伦一行人上吐下泻,浑身乏力。
待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之时,姜冉与霍阑瞅准时机,趁其不备,一举将赫伦擒获。
当姜冉初见传说中的弥纱公主时,心中顿生万千感慨,情绪复杂难辨。
眼前的女子身形孱弱,气息奄奄,可就是因为她的存在,致使无数生灵惨遭涂炭。
姜冉绝不相信弥纱对赫伦的暴行全然不知。
在她眼中,弥纱绝非无辜之人,这对父女同样罪孽深重,罪该万死。
经过与霍阑一番深思熟虑的商议,他们最终决定暂且留下赫伦的性命,将其当作与赤乌求和的关键筹码。
姜冉暗自庆幸,自己所选择的合作伙伴霍阑,并非如赫伦那般好战成狂。
正因如此,他们此刻才能安然站在赤乌的大本营中,继续为西域的未来殚精竭虑,筹谋规划。
赫伦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怨毒:“成王败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沧溟冷哼一声:“杀你?未免太便宜你了。”
他转向霍阑和姜冉,“二位使者,既然赫伦已交由我处置,那和谈之事,我们便详细商议吧。”
姜冉微微颔首:“国师请。”
沧溟唤来士兵将赫伦等人带出去严加看管。
他的目光不时落在姜冉身上,心中思绪万千。
而后,他盯着姜冉,一字一顿道:“本座可以同意和谈,前提是本座要圣女在赤乌逗留三月,名为协助处理交接事务,实则为人质。”
此言一出,霍阑脸色骤变,上前一步,语气急切:“国师,此事恐怕不妥。圣女身份尊贵,岂能随意留在他国为质?”
沧溟目光冷峻,垂下眼眸:“大祭司,这是本座的条件。若西域诚心和谈,便该拿出诚意来。”
霍阑还要再争辩,姜冉却抬手制止了他。
她上前一步,声音清脆:“好,我答应。”
霍阑难以置信地看着姜冉:“圣女,这……”
姜冉转头看向霍阑,目光平静:“霍兄不必多言。
既然国师提出此要求,想必也有他的考量。
我身为圣女,自当为西域的和平尽一份力。”
见到眼前二人互动,沧溟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随即被很好地掩饰过去。
他微微颔首:“圣女果然深明大义。”
霍阑眉头紧锁,还想再说什么,姜冉却已转身对他说道:“霍兄,你先回西域准备交接事宜吧。我留在这里,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