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黑鹰紧了紧握刀的手。
“就一次。”
“够了。”黑鹰回答。
那团蓝色的能量体已经不再停留,缓慢却坚定地朝血誓柱方向飘去。
空气里弥漫着焦灼的能量波动。
“护住柱子!”战士们纷纷上前,用自己的身体组成一道单薄的墙,他们胸前的印记也同样微弱。
李正和黑鹰相互搭着肩膀,一瘸一拐地走到队伍最前面。
“还藏着什么没放出来?”黑鹰声音沙哑。
李正闭上眼,不是感受,更像是在脑海里捕捉一个转瞬即逝的念头:“守护者……它说了点别的。”
“说啥了?”黑鹰催促。
“血契的力量……”李正猛地睁开眼,那双眼睛里瞬间燃起一种疯狂的决绝,“……不在于借,在于给。”
他右手毫不犹豫地伸向自己胸膛,指尖狠狠按进血契印记里。
血涌出来,没落地,在空气里瞬间凝固,化作一团跳动的、纯粹的红光。
“靠!”黑鹰低骂一声,左手也插向自己的胸口。
同样的红光从他体内冒出,与李正的纠缠在一起,旋转着,像要融化一切。
“来吧!”
“哈斯图!”
李正的声音炸开,带着一种不属于他平时的威压。
“所有人!血契能量,全给我!”
老萨满一个激灵,嘶哑地吼向身后。
“割开印记!向前献血!”
不需要犹豫。
山谷里还站着的战士,有一个算一个,刀锋划过胸膛。
血不是流出来的,是喷出来的。
一道道猩红的能量线,细细密密,像受了无形的牵引,疯狂涌向前方那团躁动不安的血色漩涡。
那漩涡在李正和黑鹰身前疯狂旋转,直径眨眼间就阔张到三米以上。
嗡鸣声低沉得像是从地心传来,压得人胸口发闷。
漩涡表面,血色符文像是烧红的烙铁,胡乱游走,发出尖锐到几乎撕裂耳膜的啸叫。
空气里全是血腥味和一种灼热的能量感。
那正在异变的控制者,那团刺目的蓝光,明显感觉到了致命的威胁。
它不再维持那种怪异的膨胀形态,猛地一个加速,直扑血誓柱!
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弄它!”
李正和黑鹰几乎是同一时间咆哮出声,耗尽最后气力,双手奋力前推!
那个吞噬了所有战士心血的巨大漩涡,轰然变形!
它不再旋转,而是凝聚成一道粗得吓人的血色洪流,直径怕不是有三米多宽,裹胁着所有人的力量、愤怒、还有活下去的执念,笔直的、蛮横的,撞向了那团扑面而来的幽蓝!
咚——!
难以形容的巨响。
不是爆炸,更像是两颗星辰迎头撞在一起!
整个山谷都在这撞击下疯狂摇晃,两侧崖壁大块大块的石头滚落,烟尘瞬间弥漫开来,呛得人无法呼吸。
碰撞的中心,形成了一个极度扭曲、闪烁不定的能量球体,血与蓝疯狂绞杀、湮灭。
一时间,竟然谁也奈何不了谁。
血色洪流后劲开始发虚,毕竟战士们的献祭不是无穷无尽的。
“再来!”哈斯图猛地跪倒在地,干枯的双手死死按在冰冷的血誓柱上。
他嘴里念念有词,吐出的音节古老得不似人言。
柱子表面的符文再次亮起。
但这次,光芒不再是之前的暗红,而是沉淀下来,变成了接近墨色的、更加深邃不祥的黑红。
“这又是什么玩意儿?”黑鹰的声音嘶哑得像破锣,他感觉自己肺都要咳出来了。
“更古老的力量……”哈斯图的声音变得很轻,很远,仿佛来自另一个时空。“比守护者……还要古老……”
一股难以言喻的、苍凉厚重的力量顺着哈斯图的手臂,涌入了血誓柱,再通过某种神秘的联系,灌注进那道血色洪流!
血色光柱骤然膨胀!
颜色变得更深,威力何止翻倍!
蓝色的能量球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表面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透过裂痕,能看到里面那个最核心的、亮得让人不敢直视的光点!
“给老子——碎!”
李正和黑鹰用尽了最后一丝意识,将身体里残存的所有,连同灵魂,一起压了上去!
轰隆!
白。
视野里只剩下白。
毁灭性的震波横扫一切,将地面都犁开了一层!
过了许久,也许只是一瞬。
等那刺目的光芒终于消退,尘埃缓缓落下。
控制者消失了。
彻底消失了。
空气里只剩下一些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蓝色光点,如同夏夜的萤火,正在飞快地消散。
李正和黑鹰像两滩烂泥,同时瘫倒在地。
两人胸前的血契印记彻底熄灭,黯淡无光,皮肤下曾经流淌的符文也隐没不见。
脸色白得吓人,嘴唇发青,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汗水、血水、尘土混在一起,将他们裹成了泥人。
“活……活下来了?”黑鹰偏过头,费力地看向旁边同样动弹不得的李正。
李正喉咙里咯咯作响,过了好几秒,才勉强抬起一只沾满泥血的手,比了个扭曲的大拇指。
“顶…住了…”
哈斯图踉踉跄跄地跑过来,俯下身,手指颤抖着探向两人的脖颈。
“守护者的力量……彻底抽空了。你们……”老萨满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能活着,已经是奇迹。”
李正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猛地一个激灵,硬是撑着坐了起来。
他望向某个方向,瞳孔收缩。
“东边!”
黑鹰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也咬着牙挣扎起身。
“瑞恩他们!”
不需要过多解释。
山谷之外,遥远的天际线,一片不祥的幽蓝色光芒正在悄然蔓延,如同缓慢铺开的死亡帷幕。
“那些猎手!”哈斯图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恐惧。“它们还在往东边去!”
李正和黑鹰对视,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疲惫和决绝。
两人几乎是同时伸出手,搭向老萨满的肩膀。
“老哈,”李正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在摩擦,“还有什么压箱底的宝贝没掏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