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置终于放开了李正和黑鹰。他们精疲力竭地倒下,胸前的刻印黯淡无光,彻底熄灭。手掌上满是血洞,皮肉翻卷。李正勉强抬起头,看向瑞恩。
后者正被三个猎手压在地上,但他依然伸出一只血淋淋的手,指向悬浮的水晶球:“拿走它!快!”
苏日娜冲了过来,一把抓住几乎完全裂开的水晶球。烫得她差点松手,但还是咬牙忍住。威卡和另一个战士架起李正和黑鹰,拖向打开的通道。
“瑞恩!”苏日娜在入口处大喊。
瑞恩被猎手完全压住,但他抬起头,脸上竟然露出了笑容:“跑啊…傻丫头…”
就在这时,装置猛然爆开!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一道刺目的白光自装置中心爆发,刹那间吞噬了整个空间。剧烈的冲击波掀翻了所有人,连同猎手一起撞向四壁。李正只来得及看到瑞恩被白光淹没的背影,然后——一切归于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李正感觉自己被人拖着向前走。耳朵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清。视线模糊中,只看到自己的胸前,那枚血契刻印已经变成了灰黑色,像块焦炭一样嵌在皮肉里。胸口疼得厉害,每次呼吸都像是有人用锯子在锯骨头。黑鹰被另一个人拖着,情况看起来也好不到哪去。
“血契刻印…吞噬开始…”李正喃喃道。
“什么?”威卡低头问。
李正没有回答,只是通过那几乎察觉不到的血契连接,感受着黑鹰那边微弱的生命迹象。三天承诺竟然只撑了不到一天。哈斯图那老狐狸,恐怕早就知道刻印的代价有多大。
“贵吗?”黑鹰突然问,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
李正怔了一下,随即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太他妈值了。”
黑鹰干笑两声,咳出一口血:“活下来…还欠老子…一顿酒…”
通道越来越窄,苏日娜抱着那颗裂开的水晶球走在最前面。球体内部依然闪烁着微光,但颜色变得暗淡。
“那玩意到底是什么?”李正艰难地问。
苏日娜回头,脸上满是泪痕和尘土:“瑞恩管它叫‘蜂巢之心’,据说能彻底关闭所有猎手。”
“那爆炸…”
“瑞恩说过,它会引发一场能量风暴,摧毁方圆十里内所有蜂巢的设备。”
李正胸口又是一阵剧痛,比之前更剧烈。他低头看去,刻印周围的皮肤开始发黑腐烂,血管变成了诡异的灰色。血契刻印开始收取它的代价了。
“跟着她…”他嘶哑地对威卡道,“我…自己走。”
威卡犹豫地放开他,李正踉跄着靠在墙上,却还是摔倒在地。隧道的震动减弱了,但远处仍能听到轰隆的坍塌声。
“瑞恩他…”
“谁也救不了他。”苏日娜的声音冷得吓人。
通道在前方分叉,左边隐约有光亮,右边一片漆黑。苏日娜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左边:“这边通向废弃的矿井,能到地面。”
李正拉住黑鹰的手腕,帮他站稳。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痛楚和决然。血契刻印的代价正在逐渐显现,他们能感觉到生命正以惊人的速度流失。
苏日娜忽然停下脚步,转身面对众人:“水晶球里的东西,还不够激活。需要更多的…”
她的目光落在李正和黑鹰胸前那灰暗的刻印上。
黑鹰咧嘴一笑,拽了拽胸前的破布:“看什么看,老子这破玩意儿已经榨干了,一滴都不剩。”
“你们这模样…地狱里爬出来的鬼也没这么惨吧。”
威卡搀着摇摇欲坠的黑鹰,话里难得透出点人味儿。
“呸!”
黑鹰吐掉一口血沫子,声音嘶哑。
“操,那你他妈是没见过爷们儿风光的时候。”
李正牙关打战,每一步都拖着千斤重担,肩头蹭着湿冷的石壁,留下一道暗色的水痕。
胸口那块烙印死气沉沉,周围的皮肉都呈现一种朽坏的黑,灰败的纹路顺着血管爬向四肢。
苏日娜没理会他们拌嘴,全副心神都在怀里那颗布满裂纹的水晶球上。
球里那点光忽明忽灭,气若游丝。
她猛地站定,回身。
“这玩意儿里面的能量不够,差得远。得找别的能量源。”
前面隐约有光,是出口?
隧道在往上走,空气里的土腥味淡了些。
光亮越来越近。
李正猛地弓下身子,剧痛从胸口炸开,五脏六腑都在抽搐痉挛,每一次心跳都沉得要把胸膛砸穿。
血契烙印的反噬,比他预想的还要命。
他瞥了一眼黑鹰,那家伙的状况也没好到哪儿去,胸口的印记黯淡无光,随时都要彻底熄灭。
“还有多远…”
李正闷声问,头都没抬。
苏日娜没答话,她的注意力全被水晶球吸走了。
球上的裂缝似乎更大了,里面的光点挣扎着,眼看就要灭了。
“它要能量,”她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吓人,“源头能量。我感觉到了,它在叫。”
黑鹰咳着血。
“你…说…什么他妈的…屁话…”
出口的光芒几乎就在眼前,那是太阳,是活路。
可李正和黑鹰的脚下却越来越沉,生命力正被胸口的印记疯狂抽取。
“必须给它充能,”苏日娜挡在路中间,直直看着李正,“不然瑞恩白死了。这东西能关掉所有猎手,彻底掀桌子不玩了。”
李正费力地抬起头,看看黑鹰。
那家伙胸前的印记边缘已经开始剥落,皮下透着瘆人的青灰。
“老哥们儿,”黑鹰大口喘气,血沫子顺着下巴往下淌,“猜猜…咱俩谁先躺?”
李正没接茬,踉跄着挪到苏日娜跟前。
“给我…看看。”
他声音沙哑得厉害,朝苏日娜伸出抖个不停的手。
苏日娜迟疑片刻,把水晶球递了过去。
入手沉甸甸的,远比看起来压手。
指尖抚过那些细密的裂纹,能感到一种微弱的能量在缝隙间流动。
也就在这时,李正胸口的死灰烙印似乎被什么东西牵动了一下,极轻微的搏动。
一个疯狂的念头窜了出来。
“还有一种能量,”他艰难地喘息,“烙印里的。”
“什么?”
苏日娜眼睛睁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