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契的反噬…不是单纯要命…”李正咬着牙,一字一句往外挤,“能量没消失,它只是换了个方式…在啃噬我们。”
黑鹰突然笑了,笑声混着血沫,透着一股子豁出去的癫狂。
“懂了…哈…拿咱俩的命…喂饱它?”
李正没回答,直接把手按在了水晶球最大的一条裂缝上。
起初没动静。
几息之后,针扎似的刺痛从指尖蹿起,瞬间贯穿全身!
胸口那死灰的烙印竟跟着搏动了一下,微光闪烁,与水晶球里那点残光遥相呼应。
“果然…”他死死咬住牙,忍着那刮骨剔髓般的剧痛,“它能吸走反噬的能量。”
黑鹰摇晃着扑过来,另一只手也按了上去。
“老子…先去给瑞恩…把酒温上!”
两人手下的水晶球嗡嗡作响,内部的光芒骤然炽盛!
那不是暖光,是灼烧!
李正感觉自己的血在沸腾,骨头缝里都在冒烟。
胸前的烙印在剧烈的光芒中寸寸崩解,皮下的灰败纹路却在飞速消退。
“呃啊——!”
黑鹰仰头嘶吼,声如困兽,在狭窄的隧道里撞来撞去。
水晶球内部的光芒亮到无法直视,从裂缝中迸射出的光线将整个通道照得雪白。
那些狰狞的裂纹在刺目的光芒中飞快弥合,转眼间,球体表面变得光滑如新。
球的内部,一团无比繁复玄奥的能量图纹缓缓流转成型,光华夺目。
黑鹰咳出一口黑血,看着那焕然一新的水晶球,又看看李正胸口虽然皮开肉绽但已不见灰败的皮肤。
“妈的…这玩意儿…真能行?”
“它在…自我修复!”苏日娜踉跄着退开,声音里混杂着惊骇与难以置信。
那颗原本布满裂痕的水晶球,此刻正悬在李正和黑鹰焦黑的手掌与胸膛之间,吞噬着某种无形却致命的东西。
裂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被一种从内部涌出的、近乎沸腾的光芒所填满、抹平。
隧道顶上传来闷雷般的巨响,石屑簌簌落下,洞口的光线被晃动的人影切割得支离破碎。
“猎手!”威卡吼道,瞬间绷紧,“它们堵住出口了!”
李正像是被钉在原地,身体的每一寸都在尖叫,生命力顺着手臂疯狂涌入那颗越来越烫手的球体。
但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烙印崩解的地方,皮肤之下,似乎有更深层的东西被搅动。
“老…黑…”他从牙缝里挤出字眼,声带像是被砂纸磨过,“血契…说白了…”
黑鹰的身体弓得像只虾米,汗水混着血水往下淌,脸上却咧开一个扭曲的笑。
“懂…献祭…换力量…他妈的老套路…”
话音未落,水晶球骤然爆发出刺眼强光,一道凝实的光束冲天而起,蛮横地穿透了厚重的岩层,射向未知的远方。
光芒爆发的瞬间,李正和黑鹰胸前那两块曾带来无尽痛苦的烙印彻底炸开,化作漫天细碎的光点,然后,如同从未存在过一般,渗入皮肤,消失不见。
两人软软地瘫倒在地,像被抽走了骨头,胸膛只有极其微弱的起伏。
“苏日娜!”威卡的声音透着急促,“看那个球!”
所有残存的视线都汇聚过去。
水晶球静静悬浮在半空,通体剔透,再无一丝瑕疵。其内部,一团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能量图纹缓缓流转,氤氲着柔和却充满力量的光晕。
洞口方向,震动和喊杀声戛然而止。
死寂。
几秒后,一个银色的身影出现在通道尽头,金属的轮廓在残存的光晕里显得冰冷而突兀。
是猎手。
它没动。
胸前的蓝色指示灯急促地闪烁了几下,像是信号不良的老旧电器。
然后——灭了。
金属巨人发出关节松脱的咔哒声,直挺挺地向后倒去,砸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彻底不动了,像一堆废铁。
苏日娜捂住了嘴,才没让惊呼冲出来:“成功了…瑞恩…他真的做到了…”
威卡端着枪,小心翼翼地挪到通道口,确认那台猎手真的死透了,才回头喊:“不止一个!外面的…好像都停了!跟被拔了插销一样!”
李正趴在冰冷的石地上,烙印消失的地方只留下一片微微凹陷的新肉,带着灼烧的痛感。身体空得厉害,生命像漏气的皮球一样飞速瘪下去,但他能感觉到,黑鹰那边也是一样。
一种奇异的,同归于尽的平静。
“值了。”他用最后一点气力,吐出两个字。
黑鹰费劲地抬起一只手,隔空对着他的方向,比了个歪歪扭扭的碰杯手势。
“欠老子的酒…”
“下辈子…一块儿喝个够…”
威卡几乎是滚回来的,带着一身尘土和硝烟味,声音嘶哑地吼道:“全停了!外头那些铁王八,全他妈趴窝了!跟断了电似的!”
他话音未落,悬在苏日娜怀里的水晶球轻轻震动了一下。
不是刚才那种要命的灼烧感。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悄无声息地从球心弥漫开,像水一样流淌过整个逼仄的通道。
暖流触到李正和黑鹰几乎没了气息的身体。
两人焦黑的胸口,那刚刚被烙印炸开、皮肉翻卷的地方,竟隐隐透出点微光。
“这…怎么回事?”苏日娜的声音带着哭腔,更多的是茫然,“它在…吐东西出来?”
李正混沌的意识被这股暖意搅动,像沉在冰水里的人被猛地捞了一把。身体里那种被掏空的、生命力奔泻而出的感觉,正在被某种温和的力量慢慢填补。血管里那些灰败的、致命的残留物,似乎被这暖流冲刷、溶解。
“操…老子这是…到地方报道了?”黑鹰的声音比砂纸还糙,他竟然撑开了一条眼缝。
威卡手忙脚乱地扑过去,手指颤抖地探了探两人的颈动脉,又翻了翻他们的眼皮:“…娘的,真硬!这都没死透!”
水晶球的光芒柔和下来,不再刺眼,静静悬浮在苏日娜身前,像个温柔的小月亮。
通道外的光线透过洞口,驱散了弥漫的尘埃和血腥气。
李正尝试着蜷了蜷手指。
能动!
虽然依旧虚弱得像滩烂泥,但那种被血契反噬、五脏六腑都在溶解的恐怖感觉,确实消失了。被水晶球硬生生截断,然后…好像还找补回来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