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霖所带的衙役纷纷领命,一个个拉下去打板子。
夜色黑透,县衙里传出来鬼哭狼嚎,离地近的百姓们上好门窗,躲在屋子里不敢有任何动静。
刑罚已过,毛师爷等人拉到大堂。
个个沮丧着脸,趴在地上,眉头拧的似麻花般无奈。
毛师爷往前爬两步,哑着声音喊道:“小人有罪,确实该打,我认罚。打也打了,大人该为郭县令申冤了吧。”
“仵作何在?”,董霖审视着眼前的一群人。
“小人在。”,有个纤瘦的男人,往前跪爬几步扣头应道。
“你说说,郭县令怎么死的?”
“回大人,郭县令被人用利刃刺穿心脏,后脑被重物狠击,窒息而死。”
“手速很快,县令在瞬间就停止了呼吸,所以我们才没有听见大人呼救。”
书童端过酽茶,董霖抿了口,舒缓紧绷神经。
“依你所说,不是普通人所为?”
仵作直直身子。
“杀人凶手受过严格训练,速度快准狠,肯定不是一般人,以小人之见,大人可以暗中调查江湖隐秘群体,说不定能有什么线索。”
隐秘群体,董霖心里暗诽,突然灵光闪过,听侍卫说起赢王与野社有交集,会不会是野社的人来报复赢王,故意杀了郭县令呢?
这倒是很值得推敲。
堂外黑的,看不见五指,夜色正浓,他也有了点头绪,想与谋士好好聊聊,摆上让毛师爷等人退下。
“都回去吧,不准离家门半步,明日等着召见。”
“是,小人告退!”
起身捂着屁股,都退了出去。
董霖回了安排好的房间休息。
百姓听说来了大官,纷纷拿着状纸要状告杨家,一大早衙门外围满了人,衙役哄着让他们离远些。
董霖洗漱已毕,师爷赶紧来禀报。
“大人,外头来了不少百姓,要状告杨家!”
“杨家?”,董霖掀眸对上师爷无措的眼神。
师爷走近几步,小声说:“大人,杨家夫人的哥哥,是工部侍郎徐渊之,这么些年,仗着徐家威望,在卧龙县为非作歹,逼走了好几任县令。”
董霖了然,在顺京府,他也听说过杨家大名,就是没接触过,今日来此,也要会会这个杨家。
“派衙役把状纸收上来,让百姓放宽心,杨家身犯重罪,我定能秉公执法,斩草除根!”
他站在阳光处,冷哂着笑:“去通知杨家,案子与家主有关,速来县衙报道。”
此刻侍卫进来禀报。
“大人,郭县令的夫人与孩子求见。”
董霖背对着侍卫,他轻嗯一声。
听着外头有脚步声,饰品交织声,孩子抽泣声。
“民妇于氏,拜见知府大人。”
于氏拉着孩子给董霖扣头。
听见女人的声音,他才转身,正对上女子哭的微红的眸子,下意识往她怀里扫,女子肚子微微隆起,显然有几月身孕。
…………………………
又过一个半月!
唐煜在东宫忧闷,时章从外面进来,把宇师爷亲笔书信拿出来,让唐煜看。
信纸敷在手心,字字行行恨意袭来,唐煜不由扯了嘴角,真是天助我也!
“去给沈悬递消息,说靖王要清除异己,牵连沈公子锒铛入狱。”
时章退下,派心腹速给沈悬消息。
急奏一天内,到了文帝手里,慕靖被传召进宫,奏折让他过目,男人虽然知道此事会牵连到自己,也没想到会这么巧。
卧龙县令被杀,新上任的昏迷不醒,知府在县衙也被暗害,失身丫鬟有书信为证,野社与靖王勾结,沈悬之嫡子牵连山匪命案,吏部尚书二小姐失踪多日。
这一切的根源到底是什么呢?
“御弟,你有何见解?”
慕靖把奏折合上,拱手回答:“皇兄,此事牵连臣弟,臣弟会自证清白,至于卧龙县悬案,皇兄派个稳妥的人查明便是。”
文帝自然相信慕靖,也没有追问,而是问这查案之人选谁?
禄喜进来禀报:“皇上,菱王求见。”
文帝想起来,要询问菱王功课,让这孩子吃过午饭来一趟,不料这么快到了。
文帝点头,禄喜转身,宣召唐哲进书房。
慕靖开口:“皇兄,臣弟记得出事前,菱王还去臣弟府里小住过。”
文帝答是。“这几年看他,倒有了朕的影子,学识武术颇有长进,年岁也到了成家的时候。”
慕靖提醒他:“皇兄,这查案之人不就有了,菱王是最佳人选,身份清白,与朝中大臣并无瓜葛,趁此也可考验他的能力。”
唐哲从外面进来,青色金绣王服衬得身材笔挺,团龙金冠高高竖发,面皮未沾尘色般细腻干净,文帝看得很满意,想起慕靖的提议,点点头。
“儿臣给父王请安。”
转身对着慕靖拱手。淡笑:“见过皇叔,皇叔身子大好,真是大庆百姓之福。”
慕靖淡笑回应他。“菱王也见风姿,要好好学习,辅佐皇兄社稷。”
“那是自然,侄儿要跟皇叔多学,学皇叔衷心为民,一身肝胆。”
文帝笑了,目光投向慕靖,欣慰道:“你皇叔戎马一生,自有很多地方需你学习,当下有件差事,你可愿意为朕分忧?”
唐哲赶紧拱手:“儿臣愿意为父王分忧!”
父子俩要谈论国家大事,慕靖起身告退。
“皇兄,此事若昭然让菱王查证,恐怕打草惊蛇,还以别的理由派遣菱王去办,路上顺便体察民情。”
“臣弟家中有事,先告退!”
文帝精明的眸子扫向慕靖,点点头,嘱咐他:“御弟要保重身子,多把王妃带进宫,与母后说话才是。”
慕靖淡笑,拱手退出了御书房。
禄喜见慕靖出来,俯身相送。“靖王爷慢走!”
房内的文帝思索着,打着什么由头,让唐哲出京访查卧龙县,既能掩人耳目,又可以悄悄把事情查明白。
唐哲站立在书房,气质脱俗出尘,拿过桌上的茶盏轻抿,周福交给自己一本奏折,上边内容是弹劾靖王的,语言词不达意,大有诬陷人征兆。
文帝思索半刻,始终找不到理由,心开始烦躁起来,抬头去看唐哲,男子正沉思奏折里破绽,也好出口为靖王开解。
男子挺着背,眉头微皱,嘴角轻咬唇,有点索解,在文帝这里看去,就像不会写字的小孩,盯着字不知道在哪里下笔。
目光投向手中奏折,晃悟,原来他是为这个忧心,视线往手上扫,一颗祖母绿戒指吸引他,青翠欲滴,绿光射在桌上,如小片翠潭漾着微波。
由头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