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还没走出大门,福婶就哼道:“走吧走吧,每天都要这么折腾一回。反正到了吃饭的时辰自己就回来了,甭搭理她们。”
裴竹心脚底一绊差点摔倒,怒道:“你就是八抬大轿请我们,我们也不回来了!”
福婶讥讽道:“放心,别说八抬大轿,二人小轿都不带有的,您可千万别回来作妖了,让我们消停一天吧!”
被强拉出院子,裴柔不满道:“娘!院子里呆着多舒服,干嘛非得出来!”
裴竹心沉声道:“自从这些人来到宁古塔,寒云寒月那两个丫头就再没给我交过银子,我怎么能放心!
娘这就是带你去看看,她们到底有没有好好做工,赚到的银子莫不是都便宜了二房!”
裴柔咬着牙说:“那个什么洛小姐,一看就是个挑事儿精!他们洛家说得好听,是来帮咱们的,若是真想帮咱们,又怎么会只买下这么小一间房!哪里够住了!”
裴竹心恨铁不成钢:“你那糊涂表哥也是被人迷惑,胳膊肘往外拐,没用的东西!”
裴柔眼波流转,挽着裴竹心的胳膊撒娇道:“娘,你有没有发现,表哥脸上的伤疤去了之后,人俊多了!”
裴竹心得意地扬起脸:“那是!我们裴家人长得都俊!”
裴柔又道:“也不知道那洛雪瑶用的是什么手段,居然能让表哥的脸恢复!这手段若是用在娘身上,娘定然能恢复从前的美貌!”
见裴竹心的脸上浮现出向往之色,裴柔又继续拱火:“这洛雪瑶也真是跋扈。
她既然受了表哥的恩惠,一路由表哥护送,怎么能连这点东西都舍不得拿出来!
要知道,咱们家现在跟表哥最亲的人,可就是母亲您了!
她若是对表哥有什么非分之想,也都得问过母亲的意思呢!”
裴竹心冷哼道:“那小浪蹄子当我看不出她的心思?就凭她,也想进裴家的门?做梦!”
裴柔垂眸遮掩住眼底的得意,柔声道:“表哥的婚事自然是要母亲做主,最好能亲上加亲。可别像二舅母那样,从来不把裴家当成自己的家。”
裴竹心审度地看了一眼裴柔,迟疑地问:“柔儿你……?”
裴柔两眼含春,娇羞地点了点头。
裴竹心犹豫片刻,沉声道:“若是有这份心思,那去年的事,就万万不能让骁儿知道!”
裴柔的脸色也变了变,虽然嘴上还硬撑着说“表哥一定不会介意”,但心里却有了其他的主意。
……
吃过早饭,洛雪瑶和裴骁骑马直奔北疆大营。
路上看到百姓们兴高采烈地在谈论赋税大减,全都在感谢宁王妃的大恩。
裴骁轻声说:“看来榜文是以宁王妃的名义发的……宁王妃这是彻底接管了宁王府。”
洛雪瑶心里赞叹这宁王妃也是个聪明的,知道要给自己在民间树立一个好名声,以后即便不回京城,就留在这边做个土皇帝也挺好。
马儿跑了半个多时辰,才终于赶到北疆大营。
裴骁带着洛雪瑶下马,守卫的哨兵拦住他们,见了宁王妃给的路引,便让他们等着,先进去通报。
不多时,便有人出来,带他们进去见宋将军。
洛雪瑶一路走一路观察,北疆大营看上去干净整洁,纪律严明,但是将士们的衣服都很破旧,大多数人的衣服都打了补丁。
马上就要到午饭时间,洛雪瑶远远地看到火头军在做饭。
虽然看不清做的什么,但是绿油油的一片,空气中也没有肉味儿,想来吃得并不好。
将士们看上去也大多瘦弱,看样子这日子要比冀州的守兵们还不如。
洛雪瑶低声跟裴骁说:“边疆的战士们吃不饱穿不暖,这样怎么能有战斗力!”
裴骁轻声回应:“当年我父亲带兵的时候,粮草就经常短缺。朝廷派发的粮草本就不足,再加上世家、官员们一路克扣,能到大营的粮草最多只有六成。”
洛雪瑶忍不住嘲讽道:“又想马儿跑,又不想给马儿吃料草。国库里那么多金银珠宝都要发霉了,怎的不能拿来发军饷!慕容氏……这是自己在作死。”
很快来到宋广将军的营帐,远远就看到一个人高马大的黑壮汉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一支长枪。
见裴骁二人过来,他的眼睛里闪过一道精光,手腕一转,猛地把长枪朝着洛雪瑶扔过来。
洛雪瑶淡定地站在原地不动,裴骁一跃身,便抓住了长枪。
那黑壮汉已经从副将手里接过自己的长枪,朝着裴骁背后袭来。
裴骁感觉到身后的风声,身体以一个常人完全不可能的角度转过去,硬生生接了这一枪。
“当啷”一声,两人都后退了几步,须臾间再次交缠在一起。
二人的身手很快,众人只觉得眼前银光一片,像是两条银色蛟龙缠绕在一起互不相让。
大约打了一百多个回合之后,那黑壮汉的副将过来恭敬地请洛雪瑶进帐休息。
“姑娘,先进去喝杯茶吧,看样子将军是棋逢对手打上瘾了,估计还得再纠缠一阵子。”
洛雪瑶也看出来,这黑壮汉应该就是宋广将军,他的神色从最初的试探,变成惊讶,接着是惊喜,现在完全是在享受。
裴骁的表情也舒缓下来。
或许这就是男人之间交流的方式?
洛雪瑶随着副将进营帐,喝了一盏茶,才听到外面的声音停下来,一个响亮如钟的声音哈哈大笑着喊道:“果然是裴家枪法,痛快,痛快!”
裴骁对宋广将军行了一礼:“裴骁见过宋将军。”
“哎!”宋将军摆了摆手:“自家人,甭客气。不过十年前我手下的郭副将刚好进京办差,他是看着你被斩首的,你到底是怎么逃出生天,得跟我好好讲讲。”
裴骁随着宋将军进帐,再次讲述了十年前慕容璟偷梁换柱,给自己捏骨易容的事情。
宋将军震惊:“难怪我看你脸上这道疤,还有你的身形觉得眼熟,原来你就是那个家奴楚凌岳!”
郭副将忍不住冷哼一声:“这慕容璟真是好算计!倘若真想着替裴家翻案,为何还要把人贬为奴籍!”
裴骁的脸红了又白。
宋将军大手一挥:“不说这个。听说你和洛丞相联手,造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