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说的话本子也不见得就是什么正经书生写出来的,传说中,牛头马面皆为男性,两个男性如何能缘定三生姻缘?”
萧景墨突然怔了一下,随即他缓缓地转头,去找江淮。
牛头马面话本子的事儿,是江淮刚刚同他说的。
身旁哪里还有江淮的身影,早已不知避嫌到什么地方去了。
秦未晚却已经“嘿嘿”坏笑着,仰头看着他的目光,意味深长。
萧景墨深吸一口气:“本王不是时风华。”
“好好的花灯节,王爷突然提时公子做什么?”秦未晚挑着眉问:“莫非王爷……想他了?”
“秦未晚!”萧景墨感到一阵眼皮直跳。
不知为何,看着秦未晚亮晶晶的双眸,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另外一张脸,一样的神情,一样的眼神,一样地仰头望着他。
那是一个冬天。
他与她初见。
在北方的雪场,她误入高级滑道,直直地朝她撞来。
她许是怕极了,即使人已经钻进了他两腿中间,却连尴尬都顾不上,竟顺势坐在了他的滑板上,并抱住了他的大腿。
惯性使得他并不能第一时间停下来,于是,他就这样带着她滑行了一段距离。最终停下时,她仰起头,红红的小脸,亮晶晶的眼睛看向他时,就是这番表情。
像是……看见了漫天繁星。
“王爷?”
秦未晚见他失神,轻唤了一声。
萧景墨回过神,目光在秦未晚的脸上流连许久,似乎想要找出两张脸的相似之处。
没找出来。
“我问你,若有朝一日,你发现跟着本王会有生命危险,你可还会继续死乞白赖地想要留在琰王府?”萧景墨的话题转的生硬。
刚刚还轻松的气氛忽地就因这句话冷了下来。
秦未晚不由愣了,她感受到了自己脸部的僵硬。
萧景墨为什么突然这么问,难道,现在的他已有了造反的打算吗?是德妃之死的真相有眉目了?
萧景墨的眸子投下来,天边的烟花沉寂了,唯有一片夜色。
不知为何,想要插科打诨的话,在那双黑夜一样的眸中,堵在喉间说不出来。
秦未晚仰起头,认真道:“我本就是死路一条,臣女唯一的生机,在您这儿。”
萧景墨感受到了心脏骤然缩紧,又缓缓放松的过程。
所以,她会站在自己这一头是吗?
“王爷,时辰不早了,花灯会要散了。”
江淮带着霜降和冬至二人不知从和何处回来了。
萧景墨点了点头:“嗯,回府。”
热热闹闹的一年一度的花灯会结束了,太子殿下为保护新受封的都安县主一事也在一夜之间传遍了大街小巷。
秦未汐与余馨母女二人携厚礼亲自来到东宫。
“不好意思余夫人、秦二小姐,殿下刚刚休息,没法接见二位了,请回吧。”
余馨愣住,她不可置信地道:“你……你敢假传殿下意思,等殿下醒来,若是知道你这刁奴拦了我女儿,几个脑袋都不够你砍的。”
小太监并无惧意,反而依旧笑盈盈地重复着:“余夫人息怒,实在是殿下刚歇下,奴才也不敢打扰。”
余馨还想说些什么,
却被秦未汐拉住了手。
秦未汐对小太监道:“殿下既然已经歇息了,我们就不打扰殿下了,这是我们特意为殿下寻来的伤药,劳烦公公转交给殿下。”
身旁的立秋将一个红色的檀木盒子双手呈上来。
小太监却只是瞥了一眼,便继续敷衍着笑道:“宫中太医已经为殿下诊治过了,太医院的药自都是顶顶好的,殿下说了众位大人夫人们送来的药一律都拿回去就是。”
“这……”
余馨心中生出一丝不安,她转头看向秦未汐。
秦未汐的表情同样僵了一瞬。
随即她礼貌得体地谢过小太监:“既如此,我们便回去了。”
回到马车上,余馨立即拉住了秦未汐的手,犹疑道:“殿下这是怎么了?从前只要是你来,从未被拦过,今日是因何将我们拒之门外,甚至就连礼都不肯收?”
秦未汐想了想:“殿下许是同我生气了。”
“为何?”余馨不解。
秦未汐便将昨日花灯节遇刺时候的事情说了出来。
余馨看着秦未汐的表情很是意外:“我记得从前,你最是关心太子殿下,有一年秋猎,殿下独自一人遇上了孤狼,不是你不顾自身安危冲进去将他救出来的吗?这次……”
这次,怎么她就先顾着自保,而弃太子殿下于不顾了?
说起往事,秦未汐也不由想起,她与萧晟之间的感情来。
虽然他们自幼就有先皇的赐婚,可从前他们是谁也看不上谁的。
尤其在小时候,为了促进二人之间的感情,皇上经常以各种理由让太子来永昌侯府,或者是召她入宫陪伴太子。
可小时候的秦未汐不喜萧晟哑巴一样沉闷的性子,总觉得他像个冰块一样无趣的很,不如她家中三个哥哥。
萧晟也同样不喜欢说话直来直去的秦未汐,她的有话直说在萧晟看来,就是说话不过脑子,没有半分心机和头脑。
从前很多年,二人都是谁也看不上谁的。
直到秦未汐十三岁那一年的秋猎。
由于宫人的疏忽,导致萧晟独自一人陷入险境,秦未汐是第一个找到他的。
她搭弓射箭,关键时刻一箭射中孤狼的喉管,而萧晟也反手一把匕首彻底将孤狼猎杀。
那日,萧晟浑身浴血。
而她骑在一匹枣红色的马背上,背靠夕阳。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问他:“吓傻了吗?还能和我同乘回去吗?”
自那日后,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突然就近了。
后来的相处,就好似水到渠成一样,他们同样默契地认可了那份婚书。
直至今日。
萧晟好像……后悔了。
“都是秦未晚!”
余馨忽地气愤开口:“一定是她做了什么勾引了太子殿下,否则凭你和殿下自小的情分,他怎么可能不理解你?”
秦未汐张了张嘴:“姐姐她……”
“她就是要什么都和你抢,她就是嫉妒你拥有了一切她没有拥有的,那么危险的时刻,太子殿下不想着保护你,却去保护她,转头还要怪罪你只顾着自己,这一切都是你姐姐的错!”
余馨不分青红皂白地便将一切罪过都推到了秦未晚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