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楼。
“你是苏二姑娘?”
秦未汐看着眼前这个不过十来岁年纪的小丫头,难以想象这样一个孩子,竟已经能替别人治病了。
“是我,你也是来找我瞧病的吗?”
苏绾雨歪着脑袋,煞是可爱。
小厮已经退了下去,秦未汐有些迟疑,问她真的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吗?
“你可知离魂散之毒?”秦未汐还是问了出来。
“诶?”苏绾雨微微一愣,诧异道:“你中了离魂散?快让我瞧瞧,从前只听我父亲讲过,还没亲眼见过呢。”
小姑娘说着,直接伸出手就要去探秦未汐的脉搏。
秦未汐想要收回手却没有苏绾雨动作快,小姑娘的手已经把上了她的脉搏。
“你身体很好啊,脉搏强劲有力,没有中毒之象,是哪个庸医说你中了毒的,你这脉象,比一头牛都要壮实。”
秦未汐:“……”
倒也不必这么形容。
“中毒的不是我,是其他人,我是想问,离魂散之毒可有法解?或者,可有什么办法能加速毒发?”
秦未汐问完,苏绾雨脸上诧异了一瞬,随即忽地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她凑到秦未汐的面前,隔着面纱盯向她的脸。
“你问我可问对人了,中了离魂散的人,想活不容易,但想死却轻而易举。”她闪着大眼睛,孩童般清澈的大眼睛里皆是明晃晃的盘算,她继续道:“只需要一味药就可以让她立刻毒发。”
“哪一味药?”秦未汐拳头倏然握紧,声音也不觉紧张起来。
苏绾雨却笑着卖起关子来,“贵人能给我什么报酬呢?”
秦未汐从怀中拿出一个青瓷瓶,将瓶口打开。
“我曾有幸得到过一枚假死药,可以助你离开听雨楼,此后远离京城,隐姓埋名,便可安稳度过余生。”
小小的苏绾雨果然心动了。
她吞咽了一下口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手中的青色瓷瓶。
“你等我一下。”
苏绾雨忽地跑了出去,秦未汐心头一紧。
不过没过多久,她又回来了,手中拿着纸笔。
“这张药方是我从我姐姐拿抄来的,不过药效如何还需试验,因为缺少一味奇珍,问姐姐也还不能确定效果。”苏绾雨将其中一张药方递到秦未汐的面前。
随即在另外一张白纸上写下了三个字——归翎草。
“以此药煮水,即可在两个时辰之内诱使离魂散彻底毒发。”
她抬头,将第二张纸推到秦未汐的面前,胸口微微起伏:“秦二小姐,请把假死药给我吧。”
面纱下的秦未汐忽的浑身一僵。
立秋更是失了分寸,下意识道:“你怎么知道?”
苏绾雨扬起脑袋,神色带着几分得意:“假死药是神医谷的宝贝,整个天下也不过出现过两颗而已,一颗在皇室,另外一颗听闻是给了神医谷传人,正巧我知道有个人中了离魂散的毒,而又能拿出假死药,又想要她死的人,也就只有你,秦二小姐了。”
忽的,一抹杀意自秦未汐的眼中闪过。
她并不知晓琰王竟然请了苏绾晴去救秦未晚,但凡她知道,今日便不会贸然前来。
现在,平白多了把柄在一个旁人手里。
苏绾雨伸出手,手心向上:“你别想杀人灭口哦,我刚刚出去时候已经把证据存好了,我若是死了,秦二小姐也会跟着身败名裂哦。”
秦未汐万万没想到,她竟会栽在一个不足十岁的小孩子手里。
她暗觉失算,将假死药放到了她的手中。
苏绾雨竟趁着接药的时候,突然一把掀开她的面纱,对视上秦未汐惊慌的脸,她嘻嘻一笑,转身跑出门去了。
真的是秦二小姐。
她猜对了,果然,她是比姐姐还要更聪明的人呢。
苏绾雨跑得飞快,并没有留意到屋檐下窗户边隐在暗处的两道身影。
萧晟那张本就冷漠的面孔此刻更如浸过冰雪,若非亲耳听见,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秦未汐竟然存了要秦未晚死的心思。
怎么可能呢?
她从来都是一个单纯直率的人,她从前就算看见不爽的人,也是当面就怼,她从不屑任何背地里的手段。
她光明磊落,坦坦荡荡。
哪怕从前面对他时,也并未因他是一国储君就可以逢迎,甚至,她小时候还打过他。
常德太监缩着脖子,不敢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今日,他拒绝了秦未汐的探望,自省后决定去找她,却没想到,竟会被他意外看见这一幕。
秦大小姐中了离魂散,已时日无多。
究竟是什么样的仇怨,让她这般迫不及待地想送秦未晚去死?
她们,可是同胞姐妹。
秦未汐……还是他从前认识的那个汐儿吗?
萧晟深吸一口气,在秦未汐和立秋走出来时,他已带着常德隐去了身型,从后面绕着走开了。
回到侯府自己的院子,秦未汐才认真地看起那两张方子。
与此同时,一模一样的药方也呈现在了秦未晚的面前。
“我查阅了所有的古籍医术,试过许多次药,这个方子是最有可能解离魂散之毒的,不过凝霜花实难寻得。”苏绾晴微微皱着眉头。
“有多难寻?”秦未晚迫切开口问道。
“凝霜花长在毒瘴遍布之地,本身有毒,却也是大补之物,因为它本身毒性复杂,在不同的温度下毒性都各不相同,是以我从前一直没有尝试过用它来解毒,可我最近却发现,万物相生相克,凝霜花取其花蕊入药后,竟是解毒的最关键一步。”
苏绾晴缓缓道出自己的解读之法,她望向萧景墨,“王爷,还请您即刻派人前往南疆之地寻找凝霜花。”
萧景墨却缓缓道:“我知道何处有凝霜花。”
“何处?”
“皇后宫中。”
去年南疆小国进贡的东西里,就有这一味奇珍异草。可因着它本身具有毒性,御医不建议涉险,故而,此药应当还在皇后的库房中。
秦未晚抬眸与萧景墨对视。
皇后一向将萧景墨视为太子之位最大的威胁,想从她的手里拿到归凝霜花,一个字,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