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缘签文并没有影响到锦初,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她等着秦家的消息,终于在傍晚时秦芳瑜的书信来了。
书信写着大庆,南和两国来求娶北梁公主,同时又送来了两位公主表示诚意,有人向皇上提议从大臣家中选十个名门贵女,现在凑够了八个,由钦天监选出两位分别去大庆,南和两国和亲。
八个名字里,并未有锦初。
信的末尾,秦芳瑜还安慰她几句。
钦天监选人,也就意味着一旦被选上了,就不能反悔,被选中的人家也不会因此嫉恨北梁帝。
一切都是命运安排。
将自己给摘了个干干净净。
锦初将书信烧毁,揉着眉心,仿佛心里有沉甸甸的大石头压着,还没等喘口气,外面又传赵老夫人想见她一面。
“主子,这赵家是个是非之地,您就别去冒险了。”方嬷嬷打心眼里就不想让锦初和赵家多牵扯。
锦初摇头,有些事她还没弄清楚,她想要亲口得到求证。
“嬷嬷,我自有分寸。”
劝说了方嬷嬷后,安排了马车去了赵家,依旧是哭声一片,卢氏大老远看见她来,慌忙从地上爬起来,边走边揉着膝盖:“锦初,克夫的事别往心里去,天塌了,还有舅母给你撑腰呢。”
那热情劲儿,丝毫看不出卢氏刚刚失去了丈夫。
“多谢舅母。”
谭嬷嬷亲自来接人,卢氏满脸不情愿,语气却有些阴阳怪气:“母亲大病初愈,何必折腾锦初。”
说归说,还是将人给放走了。
一路到了松堂院,锦初果然看见了赵老夫人撑着身子坐在了椅子上,和前几日所见大不相同。
只是眉宇间少了几分从前的明朗,多了几分浑浊。
浑身是遮掩不住的悲伤。
“老夫人,表姑娘来了。”谭嬷嬷提醒。
赵老夫人这才抬起头,冲着锦初指了指位置,锦初却道:“外祖母想说什么便直接说吧。”
她没那个闲工夫和赵老夫人叙旧。
赵老夫人脸上划过讪笑,瞥了眼谭嬷嬷:“全都退下。”
“是。”
屋内只剩下两人。
赵老夫人看向锦初,直言不讳:“你打算认赵家的哪个做兄长?”
锦初不语。
“锦初……我的身子自个儿知晓,虽然太医看不出来,但我肯定自己是中毒了。”赵老夫人心口起伏看向她:“你千里迢迢回京,是来报仇的!”
语气笃定,没有犹豫。
锦初长眉一挑并没有否认,赵老夫人又说:“你母亲也是个可怜人,她明明有一桩很好的姻缘,却偏偏被你父亲看上了,不得不远嫁……”
“是赵家揣摩错了心意,若不是赵家逼迫,母亲也不会远嫁,说到底还是赵家自私。”锦初打断了赵老夫人的话。
赵老夫人愣了愣,或许是没想到锦初知道的远比自己想象更多,她脸色涨红:“你究竟要怎么样才能不和赵家作对?”
“我父亲,究竟是怎么死的?!”锦初眸光寒凉,宛若一把利剑悬在了赵老夫人头顶上。
“你……”
“前几日外祖母的话我还记忆犹新。”锦初提醒。
赵老夫人嘴唇颤了两下,那日她以为自己快要死了,为了赵家的将来,才和锦初坦白。
知晓自己是中毒后,看破了锦初的计谋,赵老夫人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她定了定神色,不肯再说。
“外祖母以为将十七年前赵家的知情人全都换了,就没有人站出来说实话了吗,国公府继承人的位置,多的是人惦记!”锦初转过身抬脚就要走,赵老夫人却哆哆嗦嗦站起身:“锦初,你舅舅也是你的手笔?”
锦初停下脚步,回过头看向了赵老夫人,并没有否认,赵老夫人眼底划过恐惧:“你,你究竟知道多少,又是如何能瞒得过满院的太医?”
锦初不语。
赵老夫人呼吸急促:“你可知自己和谁在作对,再继续深挖下去,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我再弱,对抗整个赵家还是绰绰有余的。”
“你!”赵老夫人哑然。
片刻后赵老夫人整个人宛若被抽出了力气,浑浑噩噩的坐在了椅子上:“十七年前你母亲在慕容家宴会上被人算计,失了清白,没多久就被丫鬟发现怀有身孕,她说什么都不肯落下这个孩子,堕胎药灌下去之前才说是龙种,赵家不敢对龙种如何,只能任由她生下来。”
“那时你父亲正好来京城做生意,机缘巧合之下见过你母亲,没多久宫里就传来了旨意,要让你母亲嫁入盛家。”
锦初蹙眉:“宫里的旨意?”
“是!”赵老夫人点头,眸光也变得坚定起来:“初时,你母亲说什么也不肯嫁你父亲,后来,你母亲接到了宫里的信,一封接一封,渐渐地你母亲态度变了,忽然就同意了。”
“那书信上都是承诺,局势不稳,让你母亲暂去陇西避难,等几年后会给你母亲后位!”
说到这,赵老夫人眼神里还有些心虚。
锦初反问:“这书信当真是皇上写的?”
赵老夫人摇头:“皇上从未给她写过书信。”
听到这锦初只觉得好笑,赵氏是被赵家人给利用欺骗了,被蒙在鼓里,一直误以为北梁帝对她有情有义。
原来不过是颗棋子罢了。
“可谁能想到盛家的生意越来越大,富可敌国,如何不招人眼馋?”赵老夫人沉了声:“你舅舅在吏部,经常提及,国库空虚,北梁不过是虚假繁荣,三军粮草都拿不出来,可偏偏咱们这位皇上又是个有雄心壮志的,执意要打仗,三军前线等着吃粮,有人密报盛家私囤粮草,号称百万大军三年都吃不完,一旦盛家有所动作,北梁江山摇荡!”
国库空虚和粮草的事她已经猜到了,幕后之人也猜到了,却没想到是有人密报给北梁帝的。
“密报之人是谁?”锦初声音颤抖。
赵老夫人眼眸一抬,缓缓吐出三个字:“是太子!”
锦初瞳孔骤然一缩,眼底尽是不可置信。
“若不是太子胁迫,你父亲不会筹集粮草,如今事情被揭露,你舅舅成了替罪羊。所以,赵家就算是犯了天大的罪,也会被赦免,太子侧妃就是补偿。”赵老夫人语气幽幽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