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误会,肯定是误会……”赵老夫人被众人盯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慌忙摇头否认。
她迈入府衙大门,一步步朝着锦初走近,伸出枯树般双手牢牢握住了锦初的手,越发用力。
“锦初,之前的确是赵家对不住你,可你母亲好歹也是你父亲八抬大轿娶进门,十几年夫妻,怎么可能会对你父亲下手呢,你不要被仇恨冲昏了头脑。”
赵老夫人冲着锦初使眼色,眸底暗含警告。
“你父亲在天之灵也不希望看见你这么对待你母亲的。”赵老夫人压低声音劝。
祁予安点头:“得饶人处且饶人……”
锦初猛地抽出手,毅然决然地看向了陆恒,当众打开了锦盒,掏出里面的一叠书信,高高举起来。
“这些书信是父亲留给我的,上面记载着赵清然和赵甄兄妹二人的密谋,如何步步为营,算计盛家的一点一滴,杀父之仇若不报,我枉为人子!”锦初
转过头,看向祁予安的眼神暗含讥讽,嘲笑:“其中有一封书信,赵清然透露了赵嫣嫣的身份,想必祁世子是早就知道了赵嫣嫣极有可能是皇家子嗣,所以才会不计一切和我悔婚的吧?”
祁予安眼皮一跳。
“赵清然为了给赵嫣嫣谋划婚事,不惜混淆皇室血脉,引诱祁国公府上当,又为了给赵嫣嫣铺路,几次三番要顶替我身份,我原以为只是赵清然对赵嫣嫣的亏欠,现在看,分明是早有预谋的谋杀夺财产!”
字字珠玑,声音清冷又不失力量。
站在大堂内,仰起头对抗祁予安时没有丝毫胆怯。
祁予安脸色微变,锦初继续逼问:“我替亡父申冤,祁世子为何一而再地阻挠,众人皆知,赵家算计我,我和赵家早就恩断义绝,和赵清然早就断了母女情分,难道有朝一日祁国公被人害死,祁世子也能大度的和杀父仇人一笑泯恩仇?”
“你!”祁予安拳头捏紧,被怼得哑口无言。
砰!
长案发出巨大的声音。
四周寂静。
陆恒扬声:“传赵氏,书生董常存!”
一炷香后两人被带上来,书生早就被打得遍体鳞伤,话都说不清楚了,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赵氏看见了赵老夫人,眼露欣喜,又看见了锦初,皱起眉头质问:“你怎么来了?”
赵老夫人沉了声:“盛锦初要状告你谋杀亲夫,谋夺盛家财产!”
“什么?”赵氏脸色僵了,满脸不可置信,随后神色恶毒地看向了锦初,未开口,陆恒怒斥:“和赵氏先前的笔迹比对,的确是赵氏的笔迹。”
说着陆恒又找人对比书信,结果一致,的确就是赵氏的笔迹,赵氏见状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锦初继续扬声:“大人,如今物证在此,我还有人证!”
“传!”
片刻后赵家二房桃氏拄着拐杖走进来,赵老夫人一看见来人,脸色越发的铁青。
陶氏道:“十七年前赵氏和这位书生就有过来往,不过我这位嫂子看不上毫无背景的书生,硬生生拆散了,赵清然本就是个不甘寂寞的,仗着容貌好,处处留情,私底下坏了名声后,无法留在京城,动了心思勾搭上了当时来京城做生意的盛国公。”
“陶氏,你别胡说八道!”赵老夫人怒喝。
砰!
陆恒拍桌,厉声:“不许喧哗干扰办案!”
赵老夫人动了动唇,终究是没敢吭声,由着陶氏继续说:“盛国公是个懂礼节的正人君子,娶她赵清然是被迫的,赵清然嫁去陇西后,赵家便将府上所有知情奴仆全都遣散了。”
陶氏的话无疑是给赵氏钉在了耻辱板上:“赵氏心比天高,一心惦记着要做皇后,不惜在慕容府上自荐枕席,却被皇上识破,赵氏便一不做二不休和书生成就了好事,后又怀上赵嫣嫣,便将赵嫣嫣诬赖到皇上头上。”
赵氏闻言气得浑身发抖,陶氏转过头鄙夷地看了眼赵氏:“这些年要不是赵家拼命的打压盛家,盛家早就来了京城,你的丑事被揭穿,你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谋杀亲夫!”
“胡说!”赵氏呲目欲裂。
陶氏却不以为然:“当年你和丽家大公子定下婚约,又无故解除婚约,打压丽家,难道不是因为你做了丑事被丽家发现才退了婚约的?”
众人听着陶氏说得有鼻子有眼,又看着赵氏恼羞成怒的样子,联想到赵氏近日所作所为,不得不信了。
陶氏看向锦初:“你父亲之所以没有戳破谎言,全是投鼠忌器,顾忌你的名声。”
锦初红了眼眶,拳头攥起看向赵氏的眼神,尽是杀气。
赵氏气得不轻:“盛锦初,我生你养你,你就是这般报答我的?为了陷害亲生母亲,不惜一切代价,既如此,我也没什么可顾忌的了。”
看着赵氏一副豁出去的样子,锦初却一点儿也不着急,反问道:“你是想说我其实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
赵氏一愣,随后哼哼:“你知道就好,当年我生养的盛家嫡女早就死了,你不过是从外面抱养回来的野种,霸占了盛家家产这么多年,不知感恩,反咬一口,连畜生都不如!”
“赵氏,你简直不要脸!”陶氏都被气得不轻。
锦初活了两辈子都没有听过这么重的话,她错愕片刻后,赤红双眸看向赵氏。
“放肆!”
太子豁然起身,来到堂前,冷着张脸杀气浓浓地看向赵氏:“人证物证都在,还敢胡乱攀咬,来人,掌嘴!”
话落,一名侍女上前按住了赵氏,左右开弓。
啪啪作响。
很快赵氏的脸就已经肿胀成了猪头,血肉模糊。
“殿下。”赵老夫人看不过去了,想要上前求情,刚挪动步子,太子一记阴狠眼神甩来,吓得赵老夫人浑身一哆嗦,好半天才说了句:“殿下,清然得了癔症,许多话不能当真的,锦初是盛家嫡女,不会有假,她不过是癔症发作后,才办了糊涂事。”
赵老夫人心知肚明,今天要是不给锦初正名身份,赵氏必死无疑,赵家也不会有好下场。
太子抬手。
侍女停下,赵氏身子一软趴在地上,她不甘心地抬头看向了锦初,动了动唇还想在说什么。
“来人!”太子扬声:“将赵嫣嫣那个野种给孤带来!”
赵嫣嫣三个字深深刺激了赵氏,她慌了,跪在地上看向了太子,激动道:“嫣嫣是无辜的,殿下何必牵连无辜之人?”
太子居高临下厌恶地瞥了眼赵氏,没有搭理,继而视线落在了单薄小小的身子上。
少女垂眸,眼尾泛红。
他深吸口气。
“今日京兆尹办案,殿下不该贸然插手,总不能因为盛锦初是殿下的救命恩人,殿下就要偏颇吧?”祁予安道。
太子长眉一挑斜睨祁予安,嘴角勾起了嘲笑,单手靠在后腰处的指尖轻轻摩擦。
脸上带着笑,可笑意不达眼底,还有给人一种极冷的感觉。
祁予安被盯得头皮发麻。
“殿下!”
长庆往前:“刚才钦天监已经查到了祸乱江山的逆贼,此人就藏在祁国公府。”
太子嘴角笑意越来越深:“陆恒!”
陆恒上前:“殿下。”
“务必要从祁国公府将此人找到!”
“微臣遵旨!”
“殿下!”祁予安慌了,太子却道:“传孤旨意,阻挠者,杖八十!”
一句话将祁予安的质疑噎了回去。
随后太子抬脚坐在了主审位置上,长庆解释:“皇上有旨,命太子彻查祸乱江山的逆贼,今日殿下是要审问祁国公府为何私藏逆贼,并未偏袒公主,祁世子可不要胡乱编排,抹黑殿下名声。”
祁予安的眉拧成了川字。
太子道:“盛国公对北梁有恩,赵氏这贱人屡屡污蔑有功之臣,孤作为北梁储君,自然要多多维护盛国公,祁世子有任何异议,可让祁国公上奏,但祁世子以下犯上,质疑孤,此罪难免,来人!”
长庆挺身而出。
“杖三十!”
祁予安瞳孔一缩:“殿下这是要……啊!”
话未落长庆手握长棍狠狠地打在了祁予安的膝盖上,巨大的疼,让祁予安猝然跪在地上,身子矮了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