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人还在喋喋不休,声音尖锐刺耳,引得医馆外的人群驻足观望,指指点点。
楚川厌恶地皱起眉头,他算是彻底看清了这帮所谓亲戚的嘴脸,简直比陌生人还不如。
这些年,钱氏为这个家操碎了心,姐姐楚巧玲更是为了这个家卖身为奴。
就算是萍水相逢的路人,见到有人病重,也会搭把手,可这帮所谓的亲人,竟然眼睁睁地看着钱氏病入膏肓,还想着让她自生自灭!
更何况,那些被挥霍掉的银钱里,本就有二房的一份,现在他们不肯拿出来给钱氏治病,这跟谋财害命有什么区别!
一股怒火在楚川胸中翻腾,他暗暗发誓,绝不会放过这群冷血无情的家伙。
眼看着医馆的护院就要上前赶人,楚川连忙冲着大夫急切地喊:“大夫!求您快救救我娘!她病得厉害,您一定要救救她!诊金我出,我出!”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几颗碎银,颤抖着递给大夫。这几颗碎银子还是上次抄书剩下的,原本是打算留着应急的。
楚家人一见楚川竟然还有银子,顿时炸开了锅,一个个像是饿狼见了肉,纷纷叫嚷起来。
“好你个楚川!竟然还藏着私房钱!”
“快把银子交出来!那是我们楚家的钱!”
“不孝子!竟然敢私藏银子!”
一声声的叫骂,无耻至极。
楚川看着他们贪婪的嘴脸,心中原本还残存的一丝犹豫,也彻底烟消云散。
他本来还想着,等钱氏和楚有德想通了,再提分家的事情,但现在,他一刻也不想等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各种议论声也越来越大。
楚川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提高了声音,带着威胁的意味。
“你们要是再敢胡搅蛮缠,就别怪我不客气!我这就去报官!到时候,我就让爹去三叔教书的书院好好说道说道,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楚家是怎么对待生病的儿媳妇的!让三叔也好好出出名!”
楚川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了楚老汉头上。
他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楚川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个不孝的东西!你个白眼狼!竟然敢威胁我!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爷爷!你简直是没教养!”
楚川冷笑一声,毫不退让:“教养?你们配跟我提教养吗?我娘为了这个家,辛辛苦苦操劳了大半辈子!巧玲为了这个家,小小年纪就卖身为奴!可你们呢?她现在病了,你们连个大夫都不肯请!你们的良心呢?被狗吃了吗?”
这番话,掷地有声,围观的百姓们听得清清楚楚,顿时议论纷纷,对着楚家人指指点点,都觉得楚家人做得太过分了,连自家的儿媳妇生病了都不管,实在太狠心了。
楚老三一看这架势,生怕自己的名声受损,赶紧换上一副和事佬的面孔,假惺惺地劝起来。
“川儿啊,你消消气,别跟你爷爷奶奶置气,他们也是一时糊涂,咱们有话好好说嘛……”
楚川冷哼一声,眼神如同锐利的刀锋,直刺楚老三。
“三叔,您口口声声说得好听,什么‘有话好好说’?我倒想问问,您读了那么多年的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我娘辛辛苦苦操持家务,侍奉长辈,供您读书,让您没有后顾之忧,可她现在病了,您却怕被拖累,连个大夫都不肯请!这就是您所谓的‘仁义道德’?这就是您学的‘圣贤之道’?您就不怕玷污了读书人的清名,让天下人耻笑吗?!”
一番话,字字诛心,如同惊雷般在人群中炸响。
楚老三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却发现自己根本无话可说。
周围百姓的目光,像一把把尖刀,刺得他浑身难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平日里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名声,如今被楚川当众揭穿了伪善的面具,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他眼神闪烁,不敢与众人对视,脚下悄悄往后挪动,最终,在一片鄙夷的目光中,灰溜溜地挤出人群,逃也似的离开了。
楚家人见状,一个个也觉得脸上无光,他们原本还指望着楚老三能说几句场面话,没想到他竟然跑得比兔子还快。
一个个心中暗恨楚川多管闲事,却又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跟着楚老三的脚步,匆匆离开了医馆。
一场闹剧,就此收场。
楚川长舒一口气,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他转过身,快步走进医馆,来到钱氏的病床前。
大夫正在收拾药箱,见楚川进来,便告诉他:“这位夫人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是身子虚弱,需要好好调养。我开几副药,按时服用即可。至于诊金,你刚才给的已经足够了。”
楚巧玲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她感激地看着楚川,眼眶泛红。若不是楚川及时赶到,恐怕钱氏真的要凶多吉少。她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报答楚川。
钱氏缓缓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竟然躺在医馆的病床上,顿时慌了神。
她挣扎着要起身,嘴里念叨着:“使不得,使不得,这得花多少银子啊……快回去,快回去……”
楚川见状,连忙上前按住她,柔声安慰:“娘,您别担心,银子的事您不用操心。大夫说了,您只要按时吃药就行。咱们现在就回家。”
拗不过钱氏的坚持,楚川只好答应了她。反正钱氏的病已经稳住了,只要按时服药,在家休养也是一样的。
于是,楚川搀扶着钱氏,楚巧玲跟在身后,三人一起离开了医馆。
回到楚家,刚一进门,就看到楚家人齐刷刷地坐在堂屋里,一个个面色凝重,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楚老汉坐在上首,手里拄着拐杖,目光阴沉地盯着楚川,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质问。
“你个小兔崽子,今天在医馆门口胡说八道些什么?!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爷爷?还有没有长幼尊卑?!”
钱氏和楚巧玲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想要替楚川说话。
“川儿他还小,不懂事……”
“爹,您别怪川儿,他也是为了我……”
楚川却一把拦住了她们,他挺直了腰杆,毫不畏惧地迎上楚老汉的目光,大声质问。
“爷爷,我倒想问问您,今天我娘病成那样,你们为什么拦着不让巧玲姐请大夫?为什么眼睁睁地看着我娘受苦?!”
楚老汉被问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阴沉着脸,一字一顿地说。
“我是你爷爷!是这个家的长辈!家里有多少银子,我心里清楚!你娘的病,能不能好,看她自己的造化!何必浪费那些冤枉钱!”
楚老汉回想起往昔苏明翊那个大孙子,挣钱的法子多,还对自己和老三服服帖帖。
那时候,钱氏和楚巧玲都很疼爱这个“弟弟”,苏明翊苏明翊让她们做什么,她们就做什么。
楚巧玲卖身的这个法子还是苏明翊想出来的。
一家人也算和和美美。
可自从楚川回来,一切都变了,这个孙子竟然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这让楚老汉心中都憋着一股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