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家、常志良、清风酒楼、食物中毒、楚大壮……
一条清晰的线,瞬间串联了起来!
这根本不是冲着楚大壮来的,这是冲着他楚川来的!他们不敢直接动他,就拿他身边的人开刀!好狠毒的计策!
“川儿……”楚巧玲看着被衙役隔开,即将面临审讯的大壮哥,急得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六神无主地抓着楚川的胳膊。
楚川的心也沉了下去。
常志良亲自审讯,恐怕是凶多吉少。
正在这时,县衙外传来一阵喧哗。
楚铁牛和周氏也得到了消息,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两人脸上都写满了惊慌和恐惧。
周氏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牢房外的楚川,所有的惊恐、愤怒和绝望瞬间找到了宣泄口,她像疯了一样冲过来,指着楚川的鼻子,声嘶力竭地尖叫起来。
“楚川!你这个扫把星!都是你!都是你害了我家大壮!如果不是你昨天拦着!如果不是你得罪了那些人!我儿子怎么会被抓进来!你还我儿子!你还我儿子啊!”
“你给我住口!”钱氏再也听不下去,护子心切让她鼓起了勇气,脸色发白地对着周氏低吼,“大壮出事,谁都不想!你冲着小川嚷嚷什么!他也是好心!”
“好心?他安的什么好心!”周氏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通红的眼睛死死瞪着钱氏,猛地扬起巴掌就要扇过去,“你儿子是宝!我儿子就是草吗?都是他害的!”
“啪!”
巴掌没落下,却被一只粗糙有力的大手死死攥住。楚铁牛脸色铁青,眼中是压抑的怒火和深深的疲惫,他咬着牙,对着妻子低声呵斥:“够了!还嫌不够丢人吗!在这里撒泼打滚,大壮就能出来了?!”
周氏被丈夫攥得手腕生疼,又惊又怒,却不敢再动,只呜呜地哭了起来,嘴里翻来覆去还是那几句“我的儿啊”、“天杀的扫把星”。
一直沉默、如同泥塑木雕般的楚铁牛,此刻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绝望,他忽然抬起头,看向楚川,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声音干涩。
“小川……我记得……你不是认识那位白知县家的公子吗?能不能……能不能求求情?”
周氏的哭声戛然而止,眼睛猛地亮了,她甩开楚铁牛的手,急切地扑向楚川,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对!对!小川!你快去找白公子!送银子!多送点!让他爹高抬贵手,把大壮放出来!多少银子,我们砸锅卖铁也给你凑!”
旁边的楚墨也跟着连连点头,脸上带着一丝急于表现的谄媚。
“是啊川哥!这事我去办!我嘴严,保证把银子妥妥帖帖送到白知县手里,绝不会出岔子!以后说不定还能……”
“呵。”楚川发出一声极轻却极冷的嗤笑,打断了楚墨没说完的话。他眼神讥诮地扫过自己这位心思活络的弟弟,“都这个时候了,你脑子里想的还是怎么攀龙附凤?”
楚墨被噎得满脸通红,恼羞成怒:“楚川你什么意思!我这不是想帮忙吗!”
“帮忙?”周氏又尖叫起来,仿佛楚川的不配合就是要了她的命,“你不帮忙谁帮忙!你以为大壮是怎么进去的?还不是因为你!现在让你出点银子救人,你倒推三阻四!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快拿银子出来!”
“银子?!”楚川猛地拔高音量,眼神直刺周氏,“大伯母,在你心里,是不是也认定大壮哥真的下毒了?所以才想着花钱消灾,而不是证明他的清白?!”
他的质问如同一记重锤,狠狠敲在周氏心上。
周氏张了张嘴,眼神闪烁,竟一时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她当然不信自己老实巴交的儿子会下毒,可眼下的阵仗,官府拿人,她慌了神,除了“花钱捞人”,她想不到别的办法,也不敢去想别的可能。她的沉默,无疑是一种默认。
楚川眼底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了。
“呵……”他再次冷笑,这次却带着一种彻骨的悲凉和怜悯,“大壮哥……真是可怜。”
连自己的亲娘,在恐惧面前,也下意识地放弃了对他的信任。
楚铁牛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声音沙哑而无力。
“我们当然想证明大壮的清白!可……可我们这些平头百姓,拿什么跟官府斗?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楚川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愤怒,目光缓缓扫过眼前这几个被恐惧和私心裹挟的亲人。他知道,指望他们是没用了。
“大伯,大伯母,你们放心。大壮哥是冤枉的。这件事,我管定了!我一定会救他出来,堂堂正正地走出来!”
话音未落,他转身便走,不再看身后众人复杂的表情。白易和楚巧玲立刻跟上。
此刻,审讯的偏堂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楚大壮被两个衙役反剪双手,用粗麻绳牢牢绑在了一根冰冷的木柱上。他身上的厨师服更加脏乱,额头上布满冷汗,脸上的惊恐几乎要溢出来。
常志良坐在堂上的太师椅上,端着一杯热茶,慢条斯理地吹着气,眼睛盯着楚大壮:“楚大壮,本官再问你一次,今日清风酒楼那些中了毒的食客所用的菜肴,可是你亲手烹制?”
楚大壮浑身一颤,嘴唇哆嗦着,艰难地点头。
“是……回大人,是、是我做的……可我真的没有下毒啊!我……”
“那就是了!”常志良猛地放下茶杯,发出一声脆响,脸上露出一抹毫不掩饰的得意,“既然菜是你做的,毒也出现在菜里,人证物证俱在!毒,自然就是你下的!楚大壮,你还有何话讲?”
“冤枉!大人!我冤枉啊!”楚大壮拼命地挣扎着,麻绳勒得他手腕生疼,他却浑然不觉,嘶声力竭地哭喊,“我跟那些客人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我为什么要下毒害他们!一定是有人陷害我!大人明察啊!”
“哼,死到临头还嘴硬?”常志良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不会说实话了!”他猛地一拍惊堂木,“来人!给本官上拶指!我看他的骨头有多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