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孩子王》让全国人民认识了胡为民时,《故事会》那边也传来了一个好消息。
“《黄飞鸿》将在《故事会》第三期上发表吗,是因为审核的原因,所以有点慢,没关系,我能理解。”
距离胡为民投稿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现在这部小说也终于通过编辑部审核并且完成排版,只等着印刷和发行。
在不久后,他还会收到一张稿费单。
不出意外的话,又是五六百块钱。
托了稿酬上涨的福,胡为民这部小说也会按照最新标准来计算。
想到自己今年第二篇中篇小说即将发表,胡为民的心情格外美丽。
现在,他的小金库格外充盈。即使扣掉花费的钱,存款也超过了一千块,等《黄飞鸿》的稿酬到账,差不多能到两千块。
“快了,再努把力,我就有钱在燕京买套四合院了!”
胡为民精神振奋,小金库的数字让他对未来充满希望。
他觉得自己是该加把劲,如果他只有一个人,怎么都行。但他还想把父母从农村接到燕京,还有龚雪。
胡为民是真的对龚雪产生了爱情,他如果要守护这份爱情,没有什么比拥有一个属于两人的爱巢更好的了。
忙完了这阵后,胡为民决定履行诺言,去北影厂看一看。
今天的北影厂的一号摄影棚内,正在拍摄《甜蜜蜜》的内景戏。
胡为民到的时候,谢导正巧看到了他。
“为民,你可算来了!”
胡为民握着谢铁丽的手,微笑着说:“谢导,不好意思,实在是最近太忙了。”
“理解,为民,你的那部《孩子王》我也看了,写得真好!”谢铁丽感慨道。
他也认识不少作家,但胡为民给他感觉却是最特别的。
明明看起来很和善、谦逊和腼腆的一个人,却又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傲气感觉。
不是傲慢,傲慢的人怎么装也装不出谦逊来,这点他还是明白的。
胡为民的那种傲气,更像是对规则的蔑视。
没有这种傲气,胡为民也不会选择硬刚北影厂了。
他不是很理解,只能理解为有才华的人都这样。
不过,这些并不妨碍他交好胡为民。
大作家啊,还是那种作品特别适合拍成电影的大作家,其珍惜程度不下于顶级编剧。
胡为民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谢导聊着天,他的注意力大部分被拍摄现场吸引过去。
场内正拍摄着龚雪的一场哭戏,坐在导演位上的是王好为。
龚雪表演的很用心,但怎么说呢,感觉有点浮夸,就像在看话剧表演。
胡为民又看了眼谢铁丽,见他没有表示,也没有多说什么。
人家才是导演,还是名导,他就一个普通群众,还是不要随便发表意见了。
很快,导演喊了停,吩咐剧组休息一阵,然后继续拍摄。
两人走了过去时,王好为也正好在起身时看到了胡为民。
王好为笑着走上前和他握手,“为民,我们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你盼过来了!”
胡为民只能苦笑着解释一番,然后问道:“谢导,王导,我还不知道你们需要我做什么呢?”
谢铁丽和王好为互相对视一眼,然后谢铁丽默默离开,将空间让给两人。
就在胡为民一头雾水时,王好为叹了口气,无奈道:“为民,本来我们不想麻烦你的,只是龚雪最近状态似乎不太对。”
胡为民眉头一挑,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龚雪拍其他戏还好,可一旦拍甜蜜的戏份和哭戏,她就很难进入状态。我们也尝试过解决,但……”王好为摊开手,显然她的努力以失败而告终。
胡为民苦笑道:“王导,我又不是演员,更不是导演,你们都解决不了,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那个,我觉得你和龚雪聊一聊,也许会有奇效。”王好为道。
胡为民:“?”
“你别误会,我是觉得你们是好朋友……嗯,朋友,也许她会听进去也说不定。”王好为想解释,可是越解释,似乎越说不清了。
胡为民无奈挽尊,“行吧,我去试试看,但真不一定能行。”
没得办法,胡为民只好去龚雪那看看情况。
他过去的时候,龚雪正坐在凳子上休息。
此时的她正穿着戏服,上身依旧时尚感十足,下身是碎花裙,露出一双矮跟皮鞋,黑色的镂空鞋面,包藏着两只穿白袜子的脚丫。
“为民?”
龚雪看见他,顿时一喜:“你来了!”
“嗯,雪姐叫我,我肯定要来。”
“你见谢导和王导了没?”
“见了,刚还和他们聊了几句。”
一问一答后,她又变得怯生生,这里可是剧组,她人多时胆怯的毛病又犯了。
“谢导……”
“咳咳!”
她方要说话,忽然一阵咳嗽声传来,唐国蔷慢悠悠地经过,笑道:“为民好久不见,这是给龚雪同志讲戏呢?”
“嗯,我毕竟是编剧,钱不能白拿,是不是?”胡为民面不改色地打招呼。
“挺好,你们聊,你们聊。”
唐国蔷看着两人,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笑着离开。
“为民,我……诶,我的剧本呢?”
龚雪突然有点慌乱,那是被人戳破隐私的尴尬感。
等她找到剧本,方才松了口气,“为民,刚才我拍戏的时候你有看吗?”
“嗯,看见了。”
龚雪闻言,秀眉微蹙,面露纠结,她心里憋着话想问,犹豫片刻,看了眼左右无人,轻声道:“我能问你一件事么?”
“什么事?”
“我刚才拍的那场哭戏,你觉得我演得有问题么?”
“挺好的!”
“我想听实话?”
“你别多想,要是不好,导演肯定喊停了。”
“刚才喊停了啊。”
龚雪嘟起嘴,然后轻叹道:“我没有正经学过表演,经验也少,多亏了大家的帮助。我虽然没什么表演天赋,但也想尽最大的努力把这部戏拍好。之前,谢导和王导也找我聊过,可我就是没有找到方法。
这次谢导请你来,也是希望你从编剧的角度告诉我,我究竟差在哪里……”
“你知道?”
“我又不傻!”
胡为民乐了,笑着道:“行吧,看来今天我不露一手是不行了……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聊?”
“这……那么多人看着呢,不好吧?”
“就是因为人多眼杂,才不好讲。”
胡为民向着摄影棚内一处偏僻地方走去。
“我……”
龚雪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心一横,默默跟上去。
这一路上,她的小心肝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明明现场还有其他人,她却有一种做贼似的感觉,贼刺激。
地方到了,胡为民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她:“雪姐,你那场戏话剧表演痕迹太重,而且感情投入不对。”
“话剧表演痕迹?”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哭的很假。”
“有吗?我明明有酝酿情绪……”
“那你有代入真情实感的哭吗?”
“我……”
“根据结果看,你酝酿的情绪也不怎么样。其实从表演系统来分,大概有三种路子,体验派、方法派、表现派……”
体验派,讲究真听真看真感受,除了违法犯罪的事情和实在做不到的,都得去亲身体验。
方法派,讲究情感代入。比如死了爹,悲声痛哭,但演员不可能真死爹,就可以想别的伤心事,来达到同样的悲痛效果。
表现派,把自己变成一个存储器,比如对着镜子反复练习一个悲伤的表情,形成肌肉记忆,之后演类似情景的时候,拿出来就能用。
只要呈现出的效果是好的,用什么流派不重要。
这套理论在后世烂大街,龚雪没学过表演,听了却是新颖无比。
“黎小军与李翘分手,伤心欲绝,你没有类似的经验,那就要代入一下情感……”
“怎么代入?”
龚雪急问道。
胡为民认真地说:“我觉得你可以代入自己的父母。”
“什么!”
龚雪瞪大眼睛看着他,柔美的脸蛋罕见的露出怒色,“你想说什么?”
“雪姐,你还记得你给我说过你家的情况吗?”
“是说过,但……”
“代入进去吧,信我!”
龚雪看着他,胡为民不闪不避,两人的眼神在这一刻汇聚在一起。
终于,她被说动了。
回忆,回忆!
龚雪闭上眼睛,回忆起父母被批斗,回忆起自己年少时的无助。当她再次睁开双眼时,已是梨花带雨。
她是典型的江南碧玉,眉目清丽,气质端雅,尤其一双眼睛似有波光潺动,愈发衬的娇柔婉约,称得起我见犹怜四个字。
“……”
胡为民看着这张脸,也不禁一叹。
北朱琳,南龚雪。
朱琳他没见过,但龚雪真的是名副其实,怪不得后来能得那么多奖。
“我……我竟然哭了?”
龚雪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哭了,连忙抹了抹眼泪,又羞涩又尴尬,同时又很感激胡为民的指点:“为民,你的提议真有用!”
“不用谢我,这是你的努力换来的!”
胡为民由衷道:“雪姐,你其实非常棒,从小到大都是那么优秀,你欠缺的其实是信心,只要坚定信念,演这个角色真没什么难度。”
“我真有那么好?”龚雪破涕为笑。
“当然,你要相信我。”
胡为民笑了笑,问:“刚才哭的时候,那种心情还记得吗?”
“我想想,还记得!”
“那就好,记住刚才的感觉,以后拍哭戏能用到。”
龚雪咬着嘴唇,看着眼前的男人,眼神渐渐迷离。
气氛在这一刻,也变得暧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