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你我一年之约到来前,我会寻合适时机退了这婚约。”
“届时我会将所有事都告知于你,若你还愿意,我……”
提到一年之约,云栖晚突然感到手一紧,被祈墨淮揽入怀中。
“好,我等你,我愿意。”
只要阿云愿意给他机会,他会一直等下去。
“墨淮,你不觉得这样对你很不公平吗?”
她喜欢他,却不能给他承诺,又与他定下一年之约,有时候她都有些厌弃她自己。
可那事她还没找到万全之法,又如何给他承诺。
祈墨淮俯身与她平视。
“阿云,我知你心中装了太多事,但你仍愿跟我定下一年之约,你不知我有多欢喜。”
“况且,感情之事,本就没有公平可言。”
“我心悦你,待你好,这都是我的事,你只需受着就好,无需愧疚。”
他舍不得她愧疚。
云栖晚感觉胸腔中被热流填满,伸手环住他的腰。
“好,那我明日在府中等你。”
她也想带他回天辰山。
目送云栖晚走进谢府大门后,祈墨淮收起脸上的笑意。
“东阳,传信给母妃,赶紧回来抢儿媳妇。”
“是,主子。”
东阳兴奋不已,平西王府终于要有世子妃咯。
……
皇宫,御书房。
“陆准,苍太师一事,就交由你,记住切勿打草惊蛇。”
“是,陛下,臣告退。”
陆准躬身行礼,正准备退下,被昭云帝叫住。
“今日之事,你参与了几分?”
“若臣说并未参与此事,陛下可信?”
昭云帝心中不免失望。
“事到如今,你还不肯与朕说实话吗?”
若此事没有国公府和谢府插手,仅凭那孩子一己之力,如何能扳倒母后和明觉。
陆准抬眸对上他的视线。
“臣说的就是实话,陛下不仅高估了臣,更是低估那孩子的能力。”
昭云帝不相信。
“她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这怎么可能?”
“是啊,陛下也知道她只有十五岁。”
明明知道她是个孩子,可今日还是选择了冷眼旁观。
“你这是在怪朕?”
“臣不敢。”
见他这副口是心非的模样,昭云帝气得将案前的砚台砸过去。
“你不敢,朕看你敢得很,你不声不响,都把朕的女儿拐走了,你还说不敢。”
陆准及时侧身避开,砚台被砸到地上,里面的墨汁洒落出来。
昭云帝见他躲开,又将面前的折子扔了过去,被陆准接住。
“那女儿是臣抢的不错,但陛下可曾真心想认她?”
“天底下哪有不想认回女儿的父亲。”
昭云帝话音刚落,就见陆准定定地看着他。
“当日在莲花亭,陛下就已经知道了晚儿的身份,对吗?”
昭云帝扔折子的动作一顿。
当日在莲花亭,云栖晚露出那枚玉佩时,他便知道了她的身份。
因为那玉佩是他亲手所刻。
可那孩子突然归来,在未查明她的过往前,他不能认她。
“陛下迟迟未挑明晚儿的身份,是因为陛下怀疑她会对昭云不利?”
昭云帝点头,那孩子幼时经历过于惨痛,他怕她被有心之人利用,报复昭云。
“那孩子刚出生时,佛云殿便走水,当时空明大师也曾说,这孩子的命格他看不透,朕不敢赌。”
“母后不知为何,从小便不喜这孩子,说这孩子是不祥之人,处处针对,为了保全她,朕只得将她送到宝光寺。”
从小母后便口口声声说那孩子是灾星,生来便是克她的。
且自那孩子降世后,宫中确实频频发生诡异之事,不得不让他多想。
“空明大师只说看不清晚儿的命格,可曾明确说过晚儿是不祥之人?”
昭云帝陷入沉思,空明大师确实不曾说过,可是从何时开始,宫里便传言,那孩子是不祥之人。
“玥公主与晚儿同为双生,为何却笃定那不祥之人是晚儿?”
明明出生只相距一刻钟,众人却都言之凿凿地把罪名全都按在晚儿头上。
昭云帝想替自己辩解,却不知从何说起。
“所以,晚儿从小被送去寺庙,未上皇家玉蝶,不仅是太后的手笔,恐怕这也正合陛下的意吧?”
陆准这话,仿佛撕开了昭云帝多年的遮羞布。
昭云帝别过头,不敢对上陆准的视线。
“朕也自知有愧,所以那孩子归来后,朕对她所行之事多有纵容,希望能弥补她一二。”
他能看出云栖晚对他的利用,但他心甘情愿。
“那孩子对陛下虽有利用之心,但又何尝不是给陛下一次机会。”
给他机会?昭云帝震惊得站起来。
“你的意思是那孩子愿意和朕相认?那朕日后定会加倍补偿她。”
想到云栖晚愿意认他,昭云帝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
却见陆准摇了摇头。
“太晚了,陛下已经错过了唯一的机会。”
那孩子心底柔软,却也是个决绝的性子,一旦认定,绝不回头。
“陛下今日的冷眼旁观,已经让那孩子彻底冷了心。”
她迟迟未拿出封信证明清白,在拖太后下水的同时,未尝不是给昭云帝一个机会。
刚升起的希冀,瞬间又被打破,昭云帝踉跄后退,坐了回去。
“可朕今日真的没有打算杀她。”
他真的没想杀她。
如此苍白解释,那孩子会信吗?
“臣知道,那孩子也知道。”
但那云栖晚之所以能安然无恙,不是昭云帝的仁慈。
也不是他们这些人的以命相护,而是她以一己之力,步步为营,扭转乾坤。
“方才臣说对今日之事一无所知,并不是假话,因为那孩子本就没打算将国公府牵扯进来。”
众人看到的只有国公府对她的袒护,而她对国公府的付出却从不显露于人前。
这么好的孩子,他们无论如何爱护都不为过。
可昭云帝错过了。
昭云帝心中的悔恨挥之不去。
“若你是朕,你会如何?”
他也艳羡陆准父慈子孝的生活,可他是昭云之君,不能置昭云于不顾。
“自己的女儿,是否是煞星,自己能不清楚吗?”
“可若她真是呢?”
陆准眼神坚毅,缓缓吐出。
“若她真做了伤天害理之事,无需他人进言,臣会亲手处置她。”
“可倘若仅因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他人相逼,那臣定先杀了那进言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