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锦从袖中拿出一封信,递给江清芷。
“这是司乌雪让我转交给你的。”
在看到信上的“吾儿棠溪”时,江清芷眉心微蹙。
“这是司乌雪写的,还是凌长风写的?”
“准确地说,是司乌雪模仿凌长风笔迹写的。”
看完后,江清芷顺手把信递给谢澜安。
“司乌雪写这封信时,不觉得恶心吗?”
她痛恨凌长风这个丈夫,不喜爱她这个女儿,信上却代凌长风表达了拳拳爱女之心。
果然恶心别人时,最先恶心的是自己。
见她用如此平淡的语气,说出不那么好听的话,司空锦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估计有那么一点吧。”
碾了碾手中的信,谢澜安讥笑。
“司乌雪也算是用心了,不仅这宣纸有些年份,笔墨看起来确实也像十多年前写的。”
“这么看,司乌雪对我这个女儿,还算是用了点心思?”
谢澜安饶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那当然,大军压境,有一半的原因是为了你,说起来也是诚意满满。”
若说司乌雪在乎这个女儿,但也不像,毕竟天底下没有哪个母亲,会如此算计自己的女儿。
可若说司乌雪不在乎她,也不尽然,因为司乌雪在她身上花的心思也不少。
“如此说来,灵虎我还是非回不可了?”
“想必是。”
听着两人郑重其事地说胡说,哦不,是奇奇怪怪的话,司空锦掏了掏耳朵。
是他听错了?还是这两人看信看错了?
“芷儿,你是不是……”
“哥哥想问,我是不是受刺激了?”
司空锦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那倒不是。”
确实不是,他是想问她是不是疯了?
司乌雪知道江清芷是个嫉恶如仇的性子,故意想用这封信,激起江清芷对她的怨恨,回到灵虎替她亲爹报仇。
所以这两人究竟是从哪里看出司乌雪的诚意和在乎的?
“哥哥放心,我是受了点刺激,但我没疯。”
一夕之间,她与失而复得的亲人相见,又得知身世秘密,可不得受点刺激?
“在没手刃仇人之前,我怎么能疯?”
看到她这副同喝茶那般稀松平常的模样,司空锦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果然疯了。
“接下来,你们作何打算?”
江清芷走到案前,刚提起笔,犹豫片刻又放下,滴在宣纸上的墨汁迅速晕染开来。
折好放入信封,递给司空锦。
“劳烦哥哥转告司乌雪,若想接回司棠溪,五日后,幽州城见。”
三日后,云城。
云知柠蹦蹦跳跳地往云栖晚房里跑。
“姐姐,姐姐,二师兄研究出来了。”
跟在她身后进门的谷清音无奈。
“柠儿,你慢点,小心摔了。”
云知柠朝身后的人做了一个鬼脸。
“我又不是小孩子。”
转身看到云栖晚脸上的泪痕时,云知柠一把推开祈墨淮,小心翼翼地给自家姐姐擦眼泪。
“姐姐,谁欺负你了,你怎么哭了?”
与云栖晚相处这么久,从未见她在白日里哭过。
谷清音自动把祈墨淮扣上恶人帽子,还没来得及收拾人,就被后来居上。
“二师兄不妨先看看边关传来的信,再发作也不迟。”
果然爱恋中的男子都是失去理智的,就算是神医也不能自医。
看到信上的内容时,谷清音瞳孔瞬间猛震。
“小师妹,凌霄他……,他还活着?”
云栖晚将手里的小像递给他。
“这是从边关快马加鞭送来的,江姐姐说,是司空锦亲自雕的。”
谷清音反复研磨了手中的小像许久。
“这是十年前,你拜师那日的模样,连发饰和衣裙都一模一样。”
每年生辰,江凌霄都会为云栖晚雕一个小像,十年来从未间断过。
“所以司空锦,真的是凌霄?”
拜师当日,只有天辰山的人在场,云栖晚那日的模样,也只有天辰山的人知道。
云栖晚的视线落在小像上。
“江姐姐说,司空锦叙说起从前之事时,也分毫不差,由此可见,司空锦或许真的可能是三师兄。”
能对忠勇侯府和天辰山都了如指掌的人,除了江凌霄,他想不出来还有谁。
“凌霄既然活着,那他为什么不联系我们?”
手中的信被谷清音捏出褶皱,他不信江凌霄是因为担心司空锦有一日会苏醒,就迟迟不告知他们。
他的师弟有勇有谋,绝不会如此畏首畏尾,
云栖晚摇了摇头。
“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三师兄或许有他的苦衷。”
谷清音没有反驳,无人能体会江凌霄在死前经历了什么,也无人知道这一年他在灵虎又经历了什么。
他们虽然无法理解,但他如此选择,定有他的理由。
亲人尚在的激动中,仿佛又裹挟着层层迷雾,谷清音张了好几次嘴,不知该说些什么。
“二师兄可曾听过摄魂术?”云栖晚道。
听到摄魂术几个字,谷清影手一僵,迅速又恢复正常。
“未曾,小师妹为何会这么问?”
云栖晚将祈敬之写的信递给他。
“据魏子玉所说,浴舟曾去过临泉,每次见过临泉帝后,都会对他使用摄魂术,让临泉帝忘却他的面容。”
“所以小师妹怀疑苍鸣生和老妖婆当初突然苏醒,也是与摄魂术相关?”
“没错。”云栖晚道。
若说苍鸣生心志坚定也就罢了,老妖婆可是为了活命能出卖儿子的人,不会如此的‘信守承诺’。
“既然借尸还魂这种灵异的事都能发生,这世间存在摄魂术也不无可能。”
见他不愿多言,云栖晚也并未追问。
“方才柠儿说,二师兄已经研究出如何催发云珩体内的毒了?”
云栖晚话音刚落,云知柠便拿出藏在怀中的瓷瓶,献宝一样递给她。
“对对对,姐姐,只要服下此丸,云珩体内的毒便会提前发作。”
云栖晚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这几日辛苦柠儿和二师兄了。”
云栖晚连忙摆手,澄清道。
“这都是二师兄的功劳,柠儿一点也不辛苦。”
这话倒不是自谦,这几日她除了吃和睡,就是在药房里捣乱。
谷清音不仅得想方设法地给她收拾烂摊子,每日还变着花样给她做好吃的,昨日莺儿还说她脸更圆润了。
见云栖晚准备把药丸交给祈墨淮,谷清音忽然开口。
“小师妹,要不此事还是交给我吧,我再同墨淮去一趟东宫。”
虽然昭云帝派了禁卫军在谢府外把守,但主要防的是云栖晚,只要她还在,再有祈墨淮的身份地位,两人出入谢府不是什么难事。
“这药毕竟是我亲手制的,有我在,也能随时关注云珩的情况。”